《怀念米福松》，三年多在诗歌报发的第一篇文章。

陆华军 · 发表于 2006-1-24 05:09

怀念米福松
陆华军

和诗人米福松的相识要追溯到2002年。那时候，玄鱼、达陆、我、石淼、姚健等诗友做了一份叫《新城市》的诗刊，《新城市》于1999年创办，2002年的时候出到了第六期。刊物出来后，我们在上海静安公园搞了一个小小的刊物发放，就在那里我结识了米福松老师。当时和米老师同行的还有青年诗人程林。
那年的米福松，有50多岁的样子，个头不高，眼睛也不大，回想起来，一只鼻子却大的厉害，说起话宏亮有力，和我等诗歌晚辈聊起诗歌来，一付笑容又极具感染力。因为那天是刊物发放，不由自主会聊起刊物里的诗歌，我向他讨教了一组我的作品。2002年的我涉足诗坛还没有几年，常兴致勃勃投稿参加所谓的“诗歌新人”征文大赛，对诗坛充满敬畏又梦想能早日踏入其神圣的殿堂，对在诗坛上颇有建树的米福松亦充满敬重。记得那组除了一首《草原之夜》，其余6首均是以口语创作的诗作，说是跟风也罢，喜欢也行，在2002年前后，我是写下了一批质量参差不齐的口语诗，只不过拿出来的占总量的一半还要少。米福松老师说：看到你这么年轻，非常羡慕，诗歌能写成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挺难得了。他找出了一首有一定现实意义的《麦德龙超市》，全诗如下“德国人开的/麦德龙超市/外表庞大/顾客稀少/我在里面推手推车/同志们大多小心奕奕/面无表情/从食品部/推到非食品部/没有找到/我想要买的东西/最后想买几条专送领导的/那种高档烟/却看见叔叔最爱喝的/那种/老白干”。说这首是这组诗里他较为偏爱的一首，一个司空见惯的现像，被一首十几行的诗描述得淋漓尽致，在貌似平淡的言辞中，突出了一种针尖对麦芒般的尖锐力量。随后他还挑出了一首写得较为薄弱的《去年春天在淮安》，那是一首在总理故乡淮安的故居里无限怀念总理的小诗。米福松老师批评得较为艺术，他微笑地说：题材新，情感也有了，不过写作这首诗时的作者似乎还没有真正准备好，我并不反对口语诗写作，灵光乍现的好诗是有偶然性，但更多经得起读者阅读目光的诗歌应当是作者苦心经营，打磨的结果。随后，不免和玄鱼、达陆谈起当时的上海诗坛，谈起张烨、谈起中国作协申请表，其中免不了激烈又友好的争论……邻行的时候，他还向我们几个约了稿，准备在他主编的《外滩》诗报上推出我们的“新城市”诗群。对石淼和我更多了份鼓励与鞭策。
那是我和米老师的第一次的见面。总的来说，他给我留下了一个真诚、热情、睿智，对诗称得上足够认真的中年诗人形像。
在以后和诗相伴的日子里，过得充实而有味，因为诗，我不断扩大我的社交圈，逐渐认识了上海诗坛的“大腕”们，比如：严力、陈东东、默默、郁郁、沈杰、杨宏声、古冈、匪君子等等。当然在过来的那些日子里，陆陆续续和米老师又见了几次面，印像里在闸北区文化馆召开的“石淼诗歌讨论会”、“时东兵诗歌讨论会”和“2004迎新春新年诗歌朗诵会”米福松老师都来了。和“大腕”们的认识不同，和他们的认识也仅仅限于认识。但每一次和米福松老师见面都多了些自然而然的寒喧，除了聊诗，还问及起我的生活、我所在的部队，对象等等。我当然为我多了一个平实热心的朋友而高兴。他还是一如往常的热情，聊起诗歌来滔滔不绝，对我们的《新城市》亦提出了中肯有建设性的意见。记得在“2004迎新春新年诗歌朗诵会”上，他朗诵了一首发表在《诗刊》上的诗作：“外孙叫我爷爷/我答应了/外孙叫我奶奶/我也答应了……”面容不禁流露出喜悦又兴奋的神情。
其间，在一期的《外滩》诗报上用半版的版面刊发了“新城市”诗群的作品，有玄鱼、谷田、张利人、我。后来在另一期的《外滩》上刊发了庞余亮、我、陈忠村、程林等人的作品，同时还转来了新办的一期《上海诗人》报，里面从民刊《东部》选发了我的一首短诗。米老师说：你的诗歌语言挺别致，乡土诗处理得很有特点，好好写作，刊物都是向优秀青年诗人敞开的，听了这话，我有了进一步把诗歌进行到底的信心。
以上是我对米福松老师的另一些依稀的回忆。
最后一次见到他是2004年年末。在闸北区文化馆的策划下，准备在某周的周日召开“陆华军诗歌作品讨论会”，这也是我生平第一次像模像样的作品讨论。接到通知后，我把电话打给了米福松老师，告诉他会议的时间，告诉他用于传阅的稿件从邮局里寄他。他满口答应，一定来。后来在前辈、诗友的玄鱼的建议下，我把邀请信和稿件寄给了《上海文学》的***，《文学报》的***，上海东方人民广播电台的**。
我已没有必要向谁问及起那究竟是2004年几月几日的一个星期天，我宁可相信那个下午的讨论会只是一场梦而已。然而一切均已成为事实：下午讨论会13：30分开始，我是13：00左右到的，和文化馆的文化干事，小说家贝鲁平整治了一下会场之后，诗友们陆陆续续来了。米老师是来的稍早的一位，记得和诗人陈忠村进门仅隔前一只脚后一只脚。参加讨论会的还有：潘颂德、玄鱼、小鱼儿、石淼、姚健、祁国、谷田、朱吉林等三十余位诗友，但遗憾的是玄鱼嘱我邀请的几个人却一个也没有来！讨论会开始了，是米老师第一个发的言，坐在斜对面的我清楚地看见，在我寄他的诗稿已被他用红笔勾划得密密麻麻，空白处亦添上了读诗时所注下的文字。他一边讲，我一边飞快地记下来，那些话多么重呵！它饱蘸了一个诗坛前辈对一个青年诗作者的期望与关爱；那些话又是多么的轻，如果和一个人的生命相较的话。接下来我也不记得是谁发的言，无意中我向米老师瞥了一眼，令我诧异的是米老师居然趴在桌面上“睡起觉来”，我想一名诗坛前辈也不至于对别人的发言如此不尊重吧……一会儿有人声称暂停，说米老师身体不舒服，抽烟的把烟灭了，把门窗打开透气，示意把他扶到墙角的沙发上休息。那时候米老师的脸已经煞白！
天啦！在场的数十人居然没有一个人看出米老师已经发病了！还在津津有味聊着我的诗，我的可恶的诗！……
等玄鱼、贝鲁平、我，还有120医护人员把米老师送往医院的途中的时候，他已经神智不清了。我们拼命拨打他里电话，无奈无人接听，我们找出来他随身包里的一块手机，拨出了一个已拨电话，说和他不是很熟，就匆匆挂断了。在医院里，求生的本能使神智模糊的米老师挣扎着跃起，用于吊水的挂针从皮肤里弹出来。血，溅上我的手背和他的衣服。医生说：这是中风！要动手术！快让他家人来！这时，从他的衣兜里发现了一本通讯录，上面记着这些人的名字和联系方法：汗漫、赵丽华、李小雨、朱先树等等，胡乱中，找到了一个“小芾”的名字打过去，正好是他的女儿。小芾和她的母亲过来了，真不忍心看到她俩一脸的凝重呵。她们让我们三人先走，说抱歉，谢谢你们了……
过了几天，从诗评家潘颂德的口中得知，米老师已永远离开了我们，离开了他一生钟爱的诗歌。我曾无数次想起他那张平易近人的笑脸，愧疚和痛楚挤满了我的心房。当我怀想起他在“新春新年朗诵会”的朗诵的一幕以及和外孙嬉戏的情景，我的眼泪就会流下来。如果回到从前的话，米老师，明天，请千万千万千万别去文化馆参加会议。明天我去文化馆/开会/我多么希望明天/诗人米福松/能去人民广场/放放风筝/如果你不去/也不要来文化馆/参加会议/那我还是建议你去/放放风筝吧/我知道你肯定喜欢风筝/和天上的云彩//如果回到从前的话/如果你还活着的话//诗人米福松/明天去人民广场放风筝去了（《明天请别来文化馆参加会议》）.

杜牧羊 · 发表于 2006-1-24 06:37

问好！

北溟 · 发表于 2006-1-24 06:46

这个先挂上去,向诗坛前辈米福松致敬!

依米花 · 发表于 2006-1-24 19:14

真挚的热爱流泻于文字中
感动问好

箫鸣 · 发表于 2006-1-25 02:50

感动中！为诗人英年早逝致哀！这是上海文坛的损失。多好的人呵，对诗歌的挚爱和对年轻一代的热忱提掖让人敬佩！

孔空 · 发表于 2006-1-25 09:09

布局很棒，结尾很棒—语言平实而饱含深情，红颜薄命，才子命薄。但如此离开世界也不错，总比卧床不起十几年好得多了……

易州米 · 发表于 2006-1-25 09:16

无比深情的文字。

梦隅 · 发表于 2006-1-25 17:43

不能再说什么，只能致以深深的敬意。

庄晓明 · 发表于 2006-1-25 19:33

深情的文字

王一舸 · 发表于 2006-1-26 02:29

水稻 · 发表于 2006-1-26 06:07

问候！

星星小倩 · 发表于 2006-1-27 0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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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了好忧伤。生命如此地脆弱，米老师就这样地离开了……
有些人在我们的心里，永远不会离开我们！

陆华军 · 发表于 2006-1-27 04:47

问好新老朋友们！让我们珍惜生命，热爱生命！无限怀念米老师。

肖今 · 发表于 2006-1-28 06:47

呵呵，好啊！

shuquan88 · 发表于 2006-1-29 18:56

感觉心情很沉。问好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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