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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鸦手记] 叙述策略研究(三):怎样对历史、时间、科学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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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31 17:2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可能阵线 • 叙述策略运动】系列理论文章 仅供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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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叙述策略研究(三):怎样对历史、时间、科学下手?

—— 兼谈诗歌与哲学的智慧分野


● 白鸦


记得蝼冢在《神性写作的一般性阐释》中提到:“诗歌是一种在人性的基础上给予神性的抒写而有别于哲学的智慧”。暂撇开神性写作的话题不谈,就这句话谈到的诗歌与哲学的智慧分野问题,我非常赞同。那么,诗歌与哲学智慧分野的关键究竟在哪里呢?从诗歌叙述策略的角度审视,我以为:关键是怎样在诗歌中对历史、时间、科学下手。


一、诗歌中的历史是怎样的

有一句人人都会说的口头禅:“我们不能欺骗自己”。是的,在当今纷繁复杂的社会里,我们很有必要关心一下自己的心理。应当承认,有大量的历史不是靠语言而是靠我们的心理传承下去的,这种传承从我们人类的祖先就开始了,这样的历史有的很隐蔽,有的很正直,是幻觉的历史和预感的历史,在诗歌或艺术之外,它们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

上周末看了一部韩国电影《深海危机》,结尾的场景是:四名潜水兵潜入180多米的深海营救两名被困在潜艇里的战友,营救很成功,但最后关头一名潜水兵的氧气不够用了,所剩时间已经不多,现在只要割断和他连接在一起的氧气管,让他牺牲掉,其他的人都可以获救,但他的一个战友却选择割断了自己的氧气管,让他获救,自己牺牲了。这个故事也让人联想到《泰坦尼克号》的故事。我想,这些故事就是一部分真正的历史,那么除了诗歌或艺术,谁尊重了这种历史呢?

有时候躺在黄昏的草地上,我可以看见天空里的丛林被砍伐,天空里有古人的交战,有黄金大哄抢。这些故事就是一部分真正的历史,它带有预感和幻觉的色彩,由此还想到那么多年来人类的喜怒哀乐,就这么烟消云散了么?其实没有。这些都是数千年来人类心理的积淀物,都是一部分真正的历史,那么除了诗歌或艺术,谁尊重了这种历史呢?

据报道,史学家顾颉刚曾考究了上古的一些人物事迹,如三皇、燧人、伏羲、神农、黄帝、颛顼、帝喾、尧、舜、鲧、禹等等,得出“夏以前的古史都是神话,不是史实”的结论,在史学界影响不小。但从诗歌的视角看这所谓的史实呢?这或许是毫无意义的事。《荷马史诗》的历史可以被史学家怀疑,但诗歌不会怀疑它,否则人类将付出不可想象的心理代价,这并非因为诗歌传递了蒙蔽的或麻木的历史,而是人类的心理积淀一旦被否定,人的灵性的部分将无依无靠。

蝼冢写过《灵的编年史》,我想它不是一部独立的编年的历史,而是在诗歌(文学)中瞥见的人的心理历史,他说到编年,是告诉我们编年的心理意义。我想,蝼冢是将神性作为灵感的人的识别系统来梳理的,是对人的迷茫心理所做的正直的提醒,这种提醒具有史学价值。

前段时间在《活塞》上读到郑小琼的组诗《七国记》,我想史学家们一定很不屑,但这并不妨碍《七国记》是一个优秀的诗歌文本。诗歌不打算就历史问题和史学家们讨价还价。正如我们吃饭不仅是计算营养,还有味觉享受的需求,正如我们人类建立的家庭史,绝对不是一部繁衍史,更多的是一部人类爱的心理的积淀史。我想,诗歌中的历史敢于告诉其它任何类型的历史:你们都是简化史!

有人或许会搬出“坚持真理”的帽子来骂我,说我误会了诗歌,沉溺于假象。但我想说,真理是不确定的,它是模糊的、运动的、有方向的、开放的系统。当你确认你紧握着某种真理的时候,你正是靠在真理大门外的可怜的流浪汉。或许没有可以论证的历史或真理,这是肉体的悖论,这是心灵的常识。

由此还想到十几年前英国某社会科学杂志上发表的一篇论文,说佛教是无神论的宗教,当时的英国学者以为是惊人的新论点,他们也许不知道,在中国汉传佛教的僧侣那里,这是个常识。为了更好地把握诗歌中的历史,我建议诗人们可以同时读三本书做个试验:一部教授写的佛教史,一部居士写的佛教史,一部僧侣写的佛教史,想必体会深刻。

又想到托马斯阿奎那,他曾有过著名的关于上帝存在的五种论证,他是个大神学家,所以他论证,如果他证明出来了,地位就该比奥古斯丁高了。就像日前我看过的一个系列片《解码圣经》,一大帮学者耗费很多精力到处考察,为了论证耶穌究竟是被谁谋害了,是该亚法?还是本丢比拉多?而诗歌似乎无须这样论证,这丝毫不影响诗歌对耶穌缔造的那部分历史的敏锐感觉,我们甚至完全可以相信,耶穌是自己将自己谋害了。

所以,或许只有诗歌,才真正重建了对人类生命史的信任。


二、诗歌中的时间是怎样的

时间,是生命不可抗拒的存在方式。诗歌作品因无法拒绝对生命的思考所以就无法拒绝对时间的思考。时间对于不同心态的人会有不同的心理感受,胡塞尔在《内在时间意识现象学》中将时间分为“内在的”与“客观的”,诗歌中的时间更多的是体现为“内在的”时间。所谓“内在的”时间,从诗歌的叙述策略角度说,就是根据叙述主体的自身体验去把握的时间。

这种时间就是体验的时间,就是“内在的”时间,就是心理的时间。这种时间首先具有“幻觉”和“预感”的特征。

比如《诗经》里有“一日不见,如三秋兮”的句子,比如我在《南华寺》那首小诗里有“春天自唐朝而来,一泻千里”的句子,这就有通过“幻觉的时间”抵达心理真实的意味。再比如《诗经》里有一首叫《蜉蝣》的诗,通过朝生暮死的虫子表现出对时间和生命的深度焦虑,比如我最近读到徐慢的长诗《蜉蝣》第一、二部分,同样激起我的深度焦虑感,激起我的丧失的快感和对“清醒的生活”的思考,这就有通过“预感的时间”抵达心理真实的意味。

除了“幻觉的”和“预感的”两大特征,时间在诗歌文本中还往往呈现出“深度的回忆”和“琐碎感”。

在诗歌呈现的深度回忆中,时间往往被颠倒或重组,形成时间错位和空间错位的某种精神对话。在诗歌中,时间不必要是物理范畴,不必要是客观的,而是在心理上形成现在和过去的交替,它不仅是历时的,更多的是共时的,从而可能逼迫出新的意义来。比如我在《隐匿之城》中写到:“一个早晨, 一个中午,一个晚上 / 交替着在我的手指上跳舞,翻过来,覆过去”。我还写到:“看不见的地方,河水已被蒸干,瓷器依旧光滑 / 摇摇晃晃,从上个星期,从暗红色的龛台上缓缓跌下”。

至于时间的“琐碎感”,也就是客观上的断裂感,而在心理(主观)上它实质上是连贯的,这更多的是由于“深度的回忆”所导致的阅读印象,正如普鲁斯特和乔伊斯作品给人的阅读印象那样,正如魔幻现实主义小说家的作品给人的阅读印象那样,正如艾略特所说的:“假若全部时间存在,全部时间就无法挽回”。

总的来说,在诗歌的叙述策略中,时间并非仅仅是“历时的”,更多的时候是“共时的”,或者交替出现。在诗歌中,“历时的叙述”力争形成诗歌叙述的开放系统,这是最基本的策略。而“共时的叙述”则力争形成诗歌叙述的隐喻系统,它使诗歌叙述更接近“当下性”成为可能,这是更高级的策略。

这就是为什么从更高的意义上我要说:以前曾经风靡过的“寻根意识”写作可能只是单线条的写作。蝼冢他们提出的神性写作如果不能争脱“对历史的复述”,也可能只是单线条的写作。因为一部分文本没有很好地进入“共时的叙述”,没有很好地形成“当下性”的隐喻系统。


三、诗歌中的科学是怎样的

我曾经热情饱满地写到“一块怀孕的石头”,有人就狠狠批评我,他批评我不是从意象使用的角度,而是所谓“科学”甚至“自然科学”的角度。我并不感觉到自己有多么荒谬,却吃惊于科学怎么被他简化到这么槽糕的程度。

就像谈论诗歌时说到的“游戏”,这是一个很严肃的词,而说到“科学”,则更是一个复杂的词。我不知道批评我的人所说的“科学”是不是与少年儿童看的《十万个为什么》有关,但学术界对科学的批判和争论已久,从逻辑经验主义批判逻辑实证(中心)主义,到后逻辑经验主义批判逻辑经验主义,可参考的资料蔚为大观。表现在理性的工具方面和认知方面,我们可以对尼采、弗洛伊德、奎因、维特根斯坦、库恩、海德格尔的著述略加了解,决非可以如此简单地理解。

首先,科学没有牢固不变的基础,所以没有绝对确定的知识,知识都有待于在不同的环境中进行修证。其次,科学并不是无活动能力的世界的客观表象,而是作为“认知主体”和“被认识的世界”相互作用的结果的建构性结构。人作为主动行为者的本性,决定了认知主体和被认知世界的内在的相互渗透。换句话说:世界是活着的,不是死的。世界并不仅仅是客观的“无活动能力的世界”,还包括心理世界,科学是认识的主客体互相作用的产物。

后现代主义者的另一个关于科学的范畴是:能动者的科学。植根于认知主体的本性表现出科学的中介特性,把生态学而非物理学作为基本模型,“认识主体与观察分离”的概念被“主体参与”概念所代替,强调认知行动的“反馈性”和“被认知物体的反应”。

说到这里我们应该明白:在诗歌的叙述中,我们正力争提供不简化地科学图景,在诗歌的叙述中,科学或许与人类心理中最大的主题“生死”、“爱”、“信心”联系的更紧密。总结一下可以发现:后现代主义者关于科学观念的批评性具有两个特点:一、强调历史而非逻辑。强调整体而非分析。强调科学的定性而非定量。既不再追逐不可预测的微观细节而企图去发现长期的总体模式。二、强调参与,强调提出了科学对客观性的理解的问题。

这样说来说去可能比较枯燥,我以前说过,西方人用大脑思考,中国人用小腹思考。那就让我们看看中国的古代思想家是怎么说的:庄子很早就对科学思想作了让人惊讶的批评,庄子在批评当时名家学派的惠施时,说他“散于万物而不厌,逐万物而不返”,庄子还说他“弱于德、强于物、其涂奥矣”。这里的“德”就可以理解为心理上的科学,这里的“物”就可以理解为自然的科学。庄子最后总结出来的说法是:知,止乎其所不知。

需要说明的是,这并非不可知论,这是诗歌叙述中的心理真实。大家都知道老子说过“上善若水”,其实就是说出了认识主体与认识对象的互相参与。大家都知道《金刚经》里说的“无所住而生其心”,其意义与老子的这句话很相似。老子还说“为学日益,为道日损”。这里的“益”就是说越来越繁细,是指不可探求的宇宙之奥秘,这里的“损”就是指去累去蔽,然后可见心性之本源,并非不可知论。

或许这样说比较形象:诗歌中的科学来自小腹的思考,而非仅仅是来自大脑的思考。正如卡彭铁尔《人间王国》中描写的那个带来各种奇异玩意儿的外乡人,我们一定要问问那所谓科学的真伪么?正如各种民间仪式中使用的道具沾满了人类的心理积淀,在诗歌中,我们一定要看看科学的真伪么?科学,只有在诗歌叙述中,才不被简化到肉体科学的地步。

最后总结一句:历史、时间、科学,这三者在诗歌的叙述中建立起了一个不被简化的、当下性的隐喻系统。这个隐喻系统是通过对历史、时间、科学的策略性叙述体现的,并非仅仅表现为诗歌语言的晦涩或意象的泛滥,所以必须指出,直白的诗歌语言完全可以抵达这个隐喻系统。

保罗•利科说:“对世界上任何文化的理解都是通过隐喻构成的”。诗歌,也许就是在这样的叙述中掀开了哲学智慧的裤裆,建立了诗歌文本的独立意义,形成了诗歌智慧与哲学智慧的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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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稿仓促,有些问题未完全展开。供交流。待修订。

[ 本帖最后由 白鸦 于 2006-6-3 04:05 PM 编辑 ]
发表于 2006-5-31 19:05 | 显示全部楼层
再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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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31 21:15 | 显示全部楼层
问好老哥了。。写的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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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31 21:30 | 显示全部楼层
临水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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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6-1 00:00 | 显示全部楼层
大论啊! 看的还不是很明白  再看几遍 先收了 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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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6-1 09:22 | 显示全部楼层
学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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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6-1 11:24 | 显示全部楼层
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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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6-1 15:22 | 显示全部楼层
藏了回家好好学习。写得深刻。建议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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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6-1 22:13 | 显示全部楼层

问好兄弟,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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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6-1 22:56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把这个献给白鸦.

修辞•陶罐•符号

(玫瑰之名)



我的窗前有一只陶(我决意在修辞中抵达
这只雨水困顿的小兽),未经词语盈水
注视之前,它像一只干瘪泥泞的口袋
但现在,它豢养着我的一罐清水(动作:注入
一罐清水;实施者:叙述人;联想:植物)
这盆不曾长大的植物,在北方的天空下
占据着临窗多余的矩形,于我在的位置(还有一个
多时虚设的你)它比一罐清水更加辽阔:
“见过大海吗?”(其实我们看的是对面的狗)
也许见过,也许没有。不管怎样,大海都会在
我们说到大海的那一刹那于那个下午接洽我们内心的澎湃
水罐有我熟悉的物理部分,它居于不变的千年
属蔷薇科,因一个笑而冢宰我的领地
那笑有我豢养这罐清水的全部理由:它是意义
处于将其肉感地来产生的范围之内――
这绝非隐喻,而是词,在澄清词语内部的暧昧
陶罐多么黑暗,她一经摆到我的面前,就有一种
无法遏制的甜蜜的悲伤,严肃得像一团火
像一团隐约的青瓷般的雌性蝌蚪,触弦
五月末了这场雨水的康塔塔,由此而渐近
陶罐的主观部分,我希望词语能够抵达那样的
深度,而它却是空的,实实在在的虚空
在清水中,我不得不种进一只三斤重的红薯
饱满如一条黑鳗,你会看到如此硕大的
成就:巴掌大的绿叶子趴在陶罐的沿口
像月光下的一口井,长满铩羽般的清辉
它依旧一无所有的清平着,如皇冠,如清平本身
要是换一个季节,陶罐会在我的床边或者
书房的里面,它有我唯一的花园,四大河流
中的两条喂养着她,母亲河,父亲河
你可以称其为母,也可以称其为父,(叙述者
已经抵达陶罐的核心部分,但是,假如我再次使用
词语,陶的命运依然会改变),它的确不是
青瓷而是陶罐,雨水到来之前,它的内壁
事先我的身体而氤氲,荫潮,就此我知道
我不曾是手捧司南渡海而来的那个人,不曾是
打马江南的那个人(严肃是悲剧的正常
意味),就如我现在豢养的这罐清水豢养的
从来就不是别的身体:某早贪起,陶罐自行破身
薯叶脱落,我用毛巾把水吸干,拧进嘴里
红薯就已经熟了,但假若我再次使用词语
陶的命运依然会被改变(动作回放:破裂的陶
自身合起;实施者:语言;联想:女子的性器
或宫形里的火籽)――陶罐的远景依次
陈现,桃花灿烂,花径斑斓,叙述者自居于陶身
如我,如那只小兽,纹路清晰

2006年5月26日  小汤山
次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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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6-2 09:26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想没有必要对诗歌有太大的期许,不要让小说的元素和使命给诗歌制造慌乱的存在,想象的确在性意义并没有给诗以快乐的成分,徒增一份我在的迷惘。
诗歌不对历史下手是因为过去的该是过去,
诗歌不对时间下手是因为我们只需要片刻的捏磐
诗歌不对科学下手是因为邻居间的藩篱
简单以致于有效,象石头的怀孕分娩于刹那的撞击,我们告别胎盘和羊水,世界亮了。--给目标一种途径,在可能中拓展荒谬的行旅,让快乐参与想象的行旅。
还是一句话;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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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6-2 10:44 | 显示全部楼层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孟子大统呵,好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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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6-2 15:31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朋友们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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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6-2 16:2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认为好就继续写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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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6-3 13:37 | 显示全部楼层
推荐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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