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一束山楂 夜半行走 (我读暮颜关于生日的诗)

紫薇伊人

[color=#A52A2A]   读暮颜这首诗，突然就产生了想要说点什么的冲动。这首诗从视觉直入内心，带我一起走回辛酉年三月初一，跟随作者的引领，目睹了其二十余年生命的过程。
    首先看题目：清明――祭奠我面目全非的清纯以及一些出生和死去。很明确的表达了对自己出世日子的耿耿于怀，因为这个日子被中国人赋予了特殊的含义——它是祭奠亡灵的日子，一个新生命选择这个日子降生，按照宗教及世俗的解释，都是有些尴尬的。庆祝你的出生同时祭奠更多的死亡，让两个对立体共存，或许已经注定了一生的矛盾——清纯与不羁。
    其实这是一个误会。清明纯粹是中国农历的一个节气，同春分、立夏等节气没有任何不同。它本来的叫法应该是寒食节，因春秋时期晋文公纪念贤臣介子推而起，在清明这一天纯属两千年前的巧合。因此开篇的题记：“1981年4月5日   清明   我的出生日  大忌    诸事不宜 ”只是那些自称半仙的人骗钱的把戏，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但是反之，如果没有这样一说，这诗反而不好看了。                         
1981年没有天灾人祸  母亲生我于夜半  流着血
啼声确认我临盆这世界               [color=#A52A2A]         ——临盆这世界是病句
所有关于生育的伟大在疼痛面前褪下虚伪的面纱
母亲（圣母？）双眼干涸甚至失去受难的权力
从海洋的另一面吹来的风将父亲的皮肤风化成干裂的枯纹
那些高尚或卑劣的颂歌变得如初生得婴儿般清澈纯洁
众神之矢射向钟的心脏  于是世界停止哀嚎
我从出生至此没有哭  蠕动的四斤
剪断脐带后成就自己  小手一把把抓紧空气
  [color=#A52A2A]  ——第一节很单纯的介绍了自己出生的过程及父母的情况，几乎是不加修饰的白描，直到最后一句“剪断脐带后成就自己  小手一把把抓紧空气”让前面的叙述嘎然而止，“我”从现在开始成为作为人的“我”，并为下面的叙述做好了铺垫。
是什么制成玫瑰刺   五行里缺的
火  还有阴沉的水
从老僧袖筒里抽出一句谶语
一再转身  我仍然是
珍藏疼痛面影的墙壁
   [color=#A52A2A]——这一节承接上一节的出生，在自己有感知的时候开始怀疑。作者出生的干支是辛酉，日子应该是卯日，但不知具体时辰，从我所知，“鸡人生于三月，秉性聪慧，灵机应变，文成金声，家报喜捷，天赐之禄，一生荣华。”这些占卜虽然灵验，而作者感觉最多的却是疼痛。因此她不知道是该相信命运，还是该相信自己。看似白描而且乱，其实是作者经过筛选的处理，她不动声色的打了一个问号：究竟谁在主宰命运？
涅是将喧哗的风蚀    [color=#A52A2A]       ——这句也是病句
在夜里走我害怕树的泣诉
夜游的恶鸟天明飞过   一些些的阳光故作惊讶
神的手伸过来  长满了荆棘
一万种的纭杂统统失去理由   我想喊了.
世界给我原因  我失去结果
鸟的羽毛四处幻动  她们哭着飞翔
  [color=#A52A2A]  ——  在这一节里，作者运用了大量的意象来表述繁杂的内心，在成长的过程中，那些名词动词成为代表性格、命运、冲突、碰撞的符号。“世界给我原因  我失去结果”，得到与失去，本来就是双生子，舍得，没有舍就没有得。但是作者在这里还没有找到出口，因此只能是哭着飞翔。这不仅是作者个人人生观与价值观的矛盾与冲撞，更有1980年代人的共性，不过作者作为女人和文人更敏感与纤细罢了。
血停止  那里走出亲娘  杜鹃朝南
是春天 暖于死者的温度
母亲干扰季节  六月地 太阳被切开  [color=#A52A2A]——这句有点拗嘴
一堆石头  喘不过气
母亲洁白的乳房  一束山楂 夜半行走
  [color=#A52A2A]  ——这一节从文字上看与上节关联甚少，但是诗歌的脉络没有断，与第一节呼应，开始在更开阔的层面上表达，这里的亲娘、母亲已经不是第一节意义上的母亲。“ 杜鹃朝南、春天暖于死者的温度”，非常独到的描述，我甚至惊异于一个小女子怎么会对死亡有这么细腻的感受与观察！“太阳被切开”，那种痛无法言表， 洁白的乳房映衬“一束山楂”在“夜半行走”，这种意境美丽的让人颤秫！整首诗中，这一节所表现的诗歌的本质最为突出，在美丽的句子下面隐藏了很深的对死亡的解剖与恐惧，你甚至能看到那些清幽而又冷寂的画面。从而也为上半阕（借用一个词）的出生和成长做了一个小结：生与死不过一步之遥，生即是死亡的开始。同时也在这节中点了题：祭奠一些出生和死去。
这个城市的废墟下面埋葬了我被摧毁的青春
(青春，不过是一面破鼓敲出来的鼓声)
    [color=#A52A2A]——这两句是过渡，从少年到青年的一笔带过。
十七岁的少年吻疼我的唇角
跑了一阵 泪水隐隐
菩提树下  如果
他落下  像最轻的灰尘
我看着他 叫他名字 那时他经过
乌鸦长在麦田，长在梦里
它们看到仙人掌抵达盆骨
并不缘于它们恰如其份的死亡  
   [color=#A52A2A] —— 这一节很隐晦的描写了青春期的爱情。情窦初开的生涩，付出与期望的不成正比。麦田里只有稻草人，梦是黎明的露珠，你都抓不住，伤害按照预期的计划到来，甚至很难忘却。但是最后一句“并不缘于它们恰如其份的死亡”，没有到位的揭示出作者对爱情本质的认识，用了一句两可的话结束，使这一节少了力度。
于是我写诗歌   并不试图让所有人疼痛
各类的景象纤尘不染
我面目全非的纯真含着冷冷的笑
一脉弱于长风的身子出清入玄
心自清明   乞求无垢
二十岁后懂得所有隐忍和感恩
每年这一天    把自己重复一遍：
    [color=#A52A2A]——这一节是痛定思痛的感悟，微笑后面藏着苦涩，热情后面藏着冷漠，抽刀断水水更流。这种感悟还是初级阶段的感悟，也只能是这个年龄段上的感悟，真正做到“出清入玄”，来去自由，那需要时间的磨练和内心的修为。能够反思就能够清醒，然后在重复中长大，直到不再重复。

每年清明   我的生日   坟上生烟
蔓藤  心怀鬼胎  伸向阳光或者月光
一株使一株更孤独
火烛和生日蜡烛   贺卡和冥纸
共同祭奠和祈祷   出生和死亡  如此紧密   
路上的   看见花开的人
对于落下的叶子  以及踩在脚下的叶子
只字不提
[color=#A52A2A]    ——最后的一节归于平静，在这里与开始衔接，但是作者在这一节中犯了个逻辑错误，“每年清明   我的生日   坟上生烟”就说明人们看见了花开，也没有忘记落叶，否则这个习俗也不可能沿袭千年，作者也不可能对生在此日耿耿于怀。
    整首诗作者经过了细心的构思，对所要表达的主题始终把握着没有让它走出合理的半径，多处白描与渲染，或浓或淡的营造出立体的画面，达到了诗歌所应该达到的意境（我个人理解为氛围或画面），大量的修辞和对比，使句子充满了诗意和跃动感，在读者多义的解读中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我历来认为，如果诗歌没有争议，都写成平板砖，反而没有意思了。而一首诗让人一看就懂，就像喝白开水，虽然凉快却缺少回味。多一些理解，即使有违作者想表达的初衷也是好事，这就是诗歌的魅力。也是我写这篇感受的感受。一家之言。
    这首诗的不足之处在上面已经谈到，个别句子的语法和修辞还可以再推敲。至于某些认识的局限性我不想将它归结为缺点，每个人在必经的路上一定会留下必然的脚印，否则就不合乎规律了。
    总之这是一首能够张开翅膀飞翔的诗，可以从窗前仔细端详；也是一首能够细细品味的诗，尽管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里还有几只梗。
                                        2006年3月21日午

情人湖

学习！

墨客

紫薇评论相当精彩.红了.

丸九郎

挂上大家看看~

蓝蓓

很精彩的诗歌和评，进来学习

暮颜

读这样的文字，让我想当的震撼，谢谢紫薇，我记得了--此刻的心境

易州米

评的非常好

涉江采芙蓉

细致入微，学习

临水而居

学习,也替暮颜谢过

紫薇伊人

感谢大家鼓励,诗歌评论俺是学着写的,有感觉就乱说一通,嘿嘿~~~

低处的迷雾

精彩.学习.问好 紫薇..

紫薇伊人

快把俺放下来吧，累死了~~~MM们听见没有？

张君刚

精神可嘉
值得鼓励
值得学习
问好紫薇

雨滴心湖

挂上去大家看看~

雨滴心湖

将暮颜的贴贴上，有助于大家进一步理解这首诗：

尝试多元化的写作手法，应该先交待一下写作的背景，这是在《诗昆仑》参赛的一个作品，这是一篇争议满大的东西，却是我自己目前比较满意的，那天答应把她参赛，实在没有很大的把握，似乎对文字总有一种不安全感，所以，一直自私的写字，怕不认同，所以就淡漠。每年的清明，是我的生日，似乎很玄的生与死的一种纠结，矛盾里的冲突，以情感为脉络，结构可能就会有些散漫，如果看进去了，该是可以说一气呵成。
认为自己的这个诗歌在情感脉络上处理得是比较成功的。突破语言和文本形式后，对意境（想表达的意思的背景）意向（表达怎样的意思）意韵（怎样的方式表达）的处理和取向，都首先涉及了个体状态和自我意识的问题，这个问题和单个人的性格无关，恰恰相反，它突出的是具有不同创造禀赋的人在社会文化境遇和相应心态上的一致性。已经脱离对语言和修辞的着意强调，意欲把语言处理成一个实体，处理成整体系统中的一个层次，而对此进行了无自觉的努力，这个从出生，到成长的过程都把感觉和视觉的重意用语言表达。
对无明确指向的“歧义”“复意”“多重象征”的语意层次的一般重视发展成对超越一切语仪指向的“语感”“语晕”等纯粹的诗歌文本特性的强烈追求，反逻辑的大规模语言出格被导向反修辞乃至反文本的深处。
“意象”也是本篇用的比较多的，几乎全部都是用写实的东西，表达的却是隐喻的意义，这是一种矛盾的结合，通过这种矛盾来牵制情感脉络的张和紧。
有人曾经说篇章的枝叶太多，有拖塌的感觉，但是在感情和句式的递进之间是注意了一下分寸的，但是就是因为太在意承前启后的脉络，反而忽略了节奏的调整。
在语言方面，言辞的晦涩是一定的，因为整篇的感情局限了语言的亮度和感光度，跳跃的节奏也只可以附属于感情意向之下，这是很冒险的手法，如果没有真正走进去，那整篇就会显得杂乱无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