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一些诗歌:
<<又说春天>>
是谁带来这场春天
下午的光阴,桃花味道越来越深
流水兀自从眼前经过,虚晃着身子
仿佛我内心花园,渐渐衰败
每次经过这片村口桃林
我总有投进去的欲望
仿佛久置的青春,在未成为泥土瞬间
便迅速淹没
仿佛哽咽已久的呻吟:
“黎明”,“山冈”,“爱人”,或者不动声色的死亡
它们都嵌在我的骨肉里
随着冬季的雪,长满窗外的断垣废墟
不远处有雨声撑破春光漫天
我可以听见桃林风声
不紧不慢穿过我的表情
它们的呼吸细腻而伤感。它们甚至想轻唤一声
我感恩不尽却放弃的爱情
许多年后这样下午
我伸手可及的远处的山,一片模糊
它们的春天与我多么亲近
仿佛我追赶不了而苍老的容颜
(06--04--03深夜)
<<或者河流,或者树,或者状态>>
这条河流,在春天的梦里
缓缓流淌
它从苦槿树枝头,到我的胸膛
像这场渐行渐远的桃花
一个劲的开放,凋谢;凋谢,开放
漫过时光泥土
与我的青春擦身而过
我所熟悉的村庄,乡亲,月光
以及那片乱坟地
它们沉默着,用温热眼神与我对视
躺在后山坡上
风的声音与树叶不断落下
我知道一切都是无辜的。悄无声息的落尽
那些过早远行于泥土的人,是多么孤独
倾斜的雨夜,人群侧着身子
生长在村口或河边
他们或许什么都没等
只是无数次抬头仰望:
那些“过去”“枯荣”“流逝”,是如何将岁月
化为碎片
多少年了,我还没有回到故乡
河流依然在流淌
青春树叶落满水面
一半在飘零,一半在生根
仿佛我深受其害的梦境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不能把我
引出这个春天
(06--04--04凌晨)
<<梨花>>
水流到这里,就安顿下身子
梨园因此而丰润起来
环绕的篱笆,因为绿
而直立起表情
风无目的地飘。它们深入浅出
的丢下不可辩解的事物
月光下一群鸟飞过
掩声失语,不可模拟
覆盖山坡的半角天
倒影湖面
不断有山冈,树林,田野,过去
以及陌生面孔泅过
像铰接的锁链
朝着一切可能形成
而我,分明听见西南方向
的黄昏,渐渐谢幕,不能挽留
今年的雨水,明亮且寥落
站在四月梨园里
吃惊于内心的空旷
我莫名的伤感,和恐惧
看着梨花不停的落
清冷而安详
它让周围充满春天的声音
和源源老去的死亡
(06--04--07黄昏)
<<芦花。哦。>>
我已经听到,远处传来
芦花飘起的声音
它们呈鹅黄味道。雪白的身体
在天空里,明净而悠扬
仿佛时间之刃
从湖水内心里闪过
越过江西大地,成匹光阴擦着玻璃
一一作别
四月的下午,原野落尽浮华
丰盛的植物
在阳光里温暖且恣意
我临窗而坐,就这样看着芦花
于空中纷扬
想象中,它们落满一身
让我披上往事的羽毛
而我,在想象中又不断凋落
在那一瞬间,我再也挪不动脚步
只看见
迎面而来的,一大片芦苇荡
铺满整个黄昏
多少年后,会不会记起这段旅途
芦花扬起的季节
它们寂寥而轻盈的触须
是如何深入我的苍白
而那一刻,我的慌乱来自于
芦根下心灵泥土的空洞
(05--04--20黄昏)
<<清明已过>>
1。
上午有雨,凉风微起
三两行人沉默
拿出你喜欢的笨笨兔,和一本刚出版的诗集
墓园很静,几株桃花在香火里开
你在像框里,已无苦痛,略许笑意
在我背转身
小声,唤我的名字
2。
三月,三月,三月
叫出这个季节的时候
绿已经泛滥原野
它们不停深入。甚至覆盖
你所居住的房子
而我,是否能忍心
哦一年一度
收割
你身上的青草若干
3。
不远处有几个孩童嬉笑
他们的欢乐
与春风和谐。半掩的羽翅下
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他们一无所见
仿佛开始和结束,可以忽略过程
往年这时候
我们所幻想的绿房顶
这一刻,你已伸手
可及
水草在空气里来回翕动
一只白鹭
在微雨里
与我,不可阻止的老去
4。
你说生如夏花
那该是多么绚烂
会有若干湖水环着
你瞧,那些洁净的春绿
可以好好睡一场吗
一路风光大好
梨花在风里带雨乱颤
连同内心
不择路途。
随遇
而深感不安
5。
如果仅仅带着祭祀物品
我们之间距离
将有多远。惶若间你的表情
真实可触摸
伸出手按了按
便有扑棱棱的旧时光
从湖面飞起
路上仍有三两人群
有风,微雨
我不断听见有声音
在背后轻唤着
很近
很近
仿佛一瓣冬雪
绕开春天
(06--04--14深夜)
《非表情叙述》
我们在宽恕里一直呆着
手中的刀片,不停切开表皮
脂肪,骨骼,甚至血液
却不能切开你夜晚里的思想
你说“黑暗是存在于光明中的”,就如你
躺在手术台上,任凭四月在体内不断裂变
你寻求的平衡,在摇摆中
在互相撕咬的水域里。无法支持
我站立在你面前
怀着内心的动荡不安
仿佛被麻醉的不是你,是手起刀落的
旧日若干仇恨
我们以不同身份,与各种面具
嘲弄生活所带来的“莫须有”罪名
你不要指责我的空洞
白天行走的人,始终方向不明
你曾问我可不可以把身体重新组合
回答是肯定的。你都不惧于死亡
我为何不能让生存安置于你丢弃的肉体
我只是屠夫,在自慰的快感中
获得持久的摧毁力
多年以来,我就在这种沉睡里无法清醒
“光明多么逼眼”。我至今无法明白
存身于眼睛背后的黑暗,是如何苟且立命
我是多么感激我的仇敌
他们用伤害来增强我的免疫力
我愿意把他们当作自己的情人
环抱我,温暖我。再用射出的蛊毒
涂抹上蜜甜,让我在安逸中,面对众人的嗤笑
诅咒,诋毁,流言,装作视而不见
或者沉于更深的春天颓败的速度中
你击我不死,在幕后,我们都幸福无比
我无非是刽子手,而不是建筑师
打开你的胸膛,只是为了更好包裹自己
我无法构筑起繁荣景象的后花园
侵略是动物本能。你所掩盖的羞耻
是挡不住衰老窥探的
仿佛那堵完整无缺的墙壁,经久日衰
它惊恐于内心的一场蝗虫之灾
伸手不见五指,弹指即破
不能回头的是比黑暗更慌乱的宽恕
它是多么软弱,撑不起子弹,糖果,箭矢
不断肢解的刀片不着表情
它于夜晚里淹没一切可蚕食的深渊和废墟
我有理由走开,没有理由在你未复活前获得其他
但你为什么不能松手?
“永远的热爱会耗尽你”。就如这个春天
你路过时,不发一言,不能说明你未来过
(06--04-27凌晨)
《宝贝》
亲爱的,你端坐于水底
聚集起月光香气。我已提前出发
趁落叶还没拐进秋天体内。
我对着你的眼睛吹泡,让你全身
鳞片闪耀我的呼吸。你侧身,转首
你狐媚的轻笑,让石头泛起涟漪
我叫你,象呼唤那瓣樱花
的苏醒。我销毁掉刀刃.容忍和克制
让霜冷也燃起炉火的内核。亲爱的,
《感觉》
我怀疑体内有暗长的枝叶
它横行,拨节,伸展小身体
它把肋骨撑得天空一样丰满
周期疼痛。它每次深呼吸
逼迫咳出黄昏
粘稠的流言
就这样被驾御,周身下坠
河流弯弓般穿心而过
一遍一遍夜色,清洗我的四肢
越洗越疼。我失声呼喊-----
一匹驼背瘦马鸦雀无声
父亲似的流下
两行浊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