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真实地活着（之三）
――我思故我在（七首）
一个逃学在家的高中生对我说
把每一天，用三餐来分成段落
再把每一个自然段里加入一些瞌睡
学校生活的每一篇
就是这样写在我的记忆里
高中部是从一楼升上来的年级，我们高大在顶楼
无聊时就顶撞老师，我们长大了
欺侮一下低年级生，也是一种实践和操作
踢踢水桶打打架，高呼这是运动
老师扶着眼镜惊异地目击蜕变
我们就祝贺老师的发现，他又有论文可写
总感到教室里不如网吧里虚拟
而老师的对牛弹琴也越来越纯熟越来越真实
三角函数向心力二氧化碳English鲁迅杂文是教室里的纯净水
口袋书堂而皇之地穿着名牌
校长坚韧不拔地在升学率上没有伴舞的独唱“蜗牛与黄鹂鸟”
老师顽强地在分数的火线上和我们拉锯战
从不读书的一些石头和金属在校园里立成很高的塑雕
时髦和偶像在它们旁边搔首弄姿
那些从悯农的唐诗中赶来的面包和馒头
在教室的角落里旁听，一次又一次地
学校和老师，我老早就想和你们good bye
尽管这如同逃离巴格达一样没有爱国和信仰
可我知道，高考的远程导弹早就从遥远的地方精确的瞄准了
而我现在也许会侥幸跑到自由的侨乡
good bye，学校和老师，我从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good bye，学校和老师，我好久没有这样舒畅
good bye，学校和老师，你无法想象我现在的模样
在唐朝当个诗人
——当今，有人想在唐朝当个诗人，这种对唐朝诗人的羡慕便生出一个黑色幽默来。
在唐朝当诗人当然很好
可以在朝殿上命人磨墨或者接着脱靴
你可以白
也可以黑
提笔一首长安歌，一夜成名
就看你一瞬间之内所作的选择
合不合皇帝老儿这个
总顾问兼总评委兼总导演兼总赞助者经纪人
当时的心情
听天由命 好 不 快 哉
哪像在春节晚会作秀假唱发挥不了个性
在唐朝当诗人当然很好
先官人而后是诗人权名财三位一体
京城里只有白花花的优质米这一样东西贵
没有油价的上涨学费的巨增股票的熊掌贵
没有电力的紧缺水的紧张空气的沙尘暴
在唐朝当诗人当然很好
诗人们都住茅屋在秋风中饱含诗意时时都是一幅泼墨写意古典画
不会有两套三套四居室五居室忙得没时间打扫擦洗家具的家事
不会有诗歌协会散文学会书法协会琴艺学会棋艺协会的俗事
在唐朝当诗人当然很好
只有在渭城那一次才劝你再喝一杯
没有天天的饭局天天的应酬每每大醉喝坏身子喝坏胃
在唐朝当诗人当然很好
虽然以丰满为美而诗人却非寒即瘦
无空调之劳顿无减肥之艰辛
时不时来个贬谪的考察旅游也不会有老百姓不满意
三年十载的更没人嫉妒眼馋
在唐朝当诗人当然很好
交个朋友什么的可以公开地送个桃花潭风景区
不像现在送个情人送个别墅送辆车子送叠票子还实行纪检
在唐朝当诗人当然很好
既没有秘书的妨碍
也没有新闻记者的烦扰
前无所谓尽地主之谊的接风洗尘之庸
后无所谓依依惜别的到机场热烈欢送之俗
你可以独自一人在鹳雀楼上休闲把玩好不容易得来的寂寞
把你认为好累好累旷日已久的心抛在落日边
避开情人避开老婆避开同事避开所有的视线休个唐朝的闲
2005年7月31日～8月22日
枫桥夜泊之后的张继
——张继枫桥夜泊之全过程（选之三）
天宝十二年，张继复读后，再次参加科举考试，中进士，官至掌管才赋的检校祠部员外郎。
新的太阳写出句号结束失眠
小船拔起旅途的锚
划到洄水的湾
在
一个所有的水都在随之而动的巨大的漩涡里头
盘旋
下潜
沉入
科
举
除了做诗还要吃饭
你这样说过吗
不仅要做诗更要做官
也许你从未这样说过
饭与诗诗与饭饭与官官与饭诗与官官与诗
官有诗官有饭
再念几遍谁都失眠
饭与诗与官都有的张继
是唐朝的好学生
是唐朝的好诗人
是唐朝的好官
是唐朝的好人
2005年8月3日
午夜，一只黑狗忙碌在垃圾堆上
——历史和时间给我一个偶然的幻像
不要惊慌 你惊惧地后退是诗歌的模样
我只是要到前面去 你也使我内心弹出一念慌张
比夜色黑得更有个性的流浪者
盯我的两点绿光 凶狠又忧伤
安心寻找你要寻找的吧 圆满你的渴望
那些寻客的出租车在空荡荡的马路上比你更奔忙
我怯怯地看看两手 昏暗的路灯下 也像是扒拨得很肮脏
插进兜里 走得更加大模大样 逃进夜的宽广
垃圾堆上的狗啊 你是多么善良
忍着饥饿也从不想把我行路的人咬伤
坐在床上睡不着
――想起一个校友的早夭
喀嚓 你那一枝突然折断
枝上的栖鸟也石头样掉落
哪怕一只狐狸也不在树下
博大的土壤没有受伤 唯有皮肤一点小疮
叫我又痛又痒
多像一阵风吹过哟 这鞭子
让我们多次恐慌而近于麻木 忘记着凉
摇曳的大树上我们紧抱树干松不开一下手掌
仰望蓝天白云
唏嘘之后我还是纵情歌唱
没有果实的枝
深冬的冷峻下包裹着芽的奔突冲撞
2005．12．31
煮面条和上论坛无关
--我爱我家 选之2
抽出一条条面像打开一片片的帖子
都十分硬气和易脆
整个锅里热气腾腾地沸
记住妻子的叮嘱，我抓住时机下水
真的只灌两次冷水 浮和沉
一条条地就软得很可爱了
我得意洋洋忘了熄火
只见那些相互纠缠的面条子们就糊了
我端起碗，在桌面上吃，就饱了
洗碗的时候才想起来——
忘了味精和辣椒
盐也偏少
真的，油瓶子是放到哪里的呢
反正我是两手干干净净地
06-07-18
重现在树上的寓言
满天 恐惧地恬噪
乌鸦 预言肉的商业价值
遮蔽 这棵树
栖鸦们西装革履 羽毛华美
叼着年关的腊肉 欣赏
遍地粼粼的眼光
喧嚣的歌声
用眼睛拼杀 用口水洗面
所有的狐狸 忘记唱歌 不会唱歌
练习唱歌就是可怜的弱者
拥挤中狐狸们忿怒咒骂着肉的价格
( 树洞里的狐狸瘦弱如鼠
在熊壮的思想里冬眠 逃避饥饿
远处隐约有鸦翅掠过森林和原野 )
乌鸦们改吃网络上的虫子
狐狸们就穿着狼的品牌拉着羊屎
树越来越快地结出金币
树越来越快地长成小树 长成秧苗
06年1月15日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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