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剑突围与孤城凤凰的至情舞蹈
——广州军旅诗人凤儿诗歌解构
文/乡巴
摘要:
凤儿诗歌营造出一座孤城,并在疼痛忧伤中试图实现身心与人性的突围。她禀赋着一个热情、纯净、单纯而易感甚至有些天真烂漫的心。在军队里生活的女子和在社会中摸爬滚打的女性,注定在思维方式和心态上有着某种不同,近而在诗歌创作倾向和诗歌风格上,张扬着这种不同。凤儿是一个生命型的歌者,她一直在诗歌这条讨论上,在语言的痛苦与狂欢中实现突破。
关键词:
军旅诗人 表现心灵 一时情味 思维奔逸 语言狂欢 发愤抒情
和广州军旅诗人凤儿的“神交”缘于一次意外。记得在情诗网论坛偶尔看到凤儿的一个帖子,内容只是一些简单而欲言又止的感谢。这引起了我的极大兴趣,尤其是这个帖子所透露出发贴人的那种无奈、委屈的心境与欲言又止的表达,这种极其丰富的潜台词,激发我进一步探究原由。我开始逐渐关注她的诗歌,进而便想对她诗歌作一些阅读心情的解读,于是,一来二往,便熟知了。
与其说是她诗歌给了我震撼,不如说是她的经历和历数过往的心态给了我感染。凤儿已是已过耳立、直逼不惑的年龄,这个年龄的她,却禀赋了一个热情、纯净、单纯而易感甚至有些天真烂漫的心。在军队里生活的女子和在社会中摸爬滚打的女性,注定在思维方式和心态上有着某种不同。这种不同,被她鲜明得表现在诗歌的创作上,可以说,她诗歌所透露出的各种情怀,都是当时心境的充分体现。我相信,凤儿是一个生命型的歌者。这不同于书斋型的写手,可以运用阅读和精致的文字构建起或为哲理而高深莫测的、或为唯美而不食烟火的伪心情文字。凤儿的创作不是如此,在历经一个来月,我断续阅读了所有能找到的她的诗歌,尽管这些诗歌,从形式上看,或许有些什么地方不够成熟,但正是她体现出的原生态的特色,深深吸引和感动了我。
表现心灵:痛苦于自我的孤城进而发愤抒情
文学艺术的创作过程是一个包括创作者自己的需求、欲望、感觉、知觉、思维、情感、注意、记忆、直觉、想象等心理功能在内的极其复杂的过程;是一种基于创作者的气质、人格、个性之上的立体的、流动的、完整的、有序的心理活动过程。显然,人在创作过程中也要表现着自己的心灵,作品不仅仅是创作者对于生活的理解和认识,更是渗透和融化生活后的主观心灵的再营造与再建构。表现心灵和模仿自然是文学创作中两个相对应的创作主张。
凤儿的诗歌抛却诗歌形而下的问题不谈,在诗歌意蕴上已经为我们展现出了一贯的、自我的情感主线与心灵愿望。记得在与她的一次交流中,我说:“你的诗歌很痛!”凤儿说:“我的诗歌都是痛的……”而我的理解,这并不说她诗歌的痛,就是现实生活中的让人痛彻骨髓的伤痛。从创作而言,诗歌本身就是痛的。
诗歌语言要表现诗人对生活的感受、欲求、体验、憧憬以及其他独特的情绪。这是属于个体独特体验中的内容,一旦被加工处理为规范化、独特化的语言后,便失去了其固有的鲜活魅力。创作需要诗人对语言文字和创作心理具备现代文明人的高度文化意识和原始人质朴的原初的感受能力,成年人的知识水准和儿童的本能活力,这必然产生创作的痛苦。
其二,凤儿诗歌的痛更主要来源于诗人易感的神经和纯净、简单、单纯甚至有些天真烂漫的性情。这和她的诗歌一样,仍然保留着或者说体现着一种原生态的特色。诗人在《为袒露的伤口歌唱》一诗开首就这样写到“就这样独自停立/独自!呈现与伤口/相吻合的状况”,诗人无处不感受到伤痛,这种伤痛更有可能是与生俱来的。诗人感到自己孤独停立的姿态正好是伤口的形态。凤儿就是用这样的疼痛,感受着自己生活的孤城,被孤城的环形堑壕包围着。正如诗人在《孤城的环形堑壕》中所写:
当你从所有的伤害中,超越出来,
它们就不能再伤害你:
因为你已不在那个巨大的环形之中。
--题记
招摇的手臂
在孤城的另一岸
经风一吹
祝福声片片落入衣襟
但我依然没有回头
虽然听见旷远的琴声
穿过时空从孤城的竹林中传来
我的目光再次变得温柔而古朴
背影总是背影
以洋洋洒洒之浩气
写意在远方
而那时 为了一种性格
大山举起斟满夕阳的苍天之杯
正为我壮行
从此时间躲在孤城里
解春风之情读夏日雨声
看枫叶之火望冬雪不尽
什么时候我缤纷而任性的足迹
都沸沸扬扬飘荡起来
变成了云烟
多年后当我明白
这一切都值得终生珍视和留恋的时候
我已走不出孤城了
在一堆沉默已久的声音里
我跃进森林女神盈满寒泪的明眸
成为孤城一道风景
——《孤城的环形堑壕》
伤痛和孤城分别是凤儿诗歌创作的两大系列,即伤痛系列和孤城系列。我一直在思考,她的孤城究竟暗指什么,是和钱钟书一同意义的围城?然而这又非简单的爱情的象征,它更象是一种梦想,但肯定是一种生活状态的形象化写照。这可能是来源于军队相对孤独的生活,或者更是从军事训练中的战壕引申而来的生活形态的写照。
诗人同时又是坚强的,她的坚强表现在对人性、对生命、对生活状态的突围。并由此延伸出她创作的另一系列作品,即突围系列。这一系列可看出作者经历孤城包围中的伤痛后的情感爆发,表现出了强烈的思想的亢奋与对美、对生命的执着情态。且看《突围》:
绞索逼近
追杀声如地狱雷鼓
每块岩石跃出亡魂
仰天长叹间
花朵 火焰和鲜活的血液
一一离灵魂而去
赤裸性命
与支撑弱体的残肢
向北,死死望定
那颗千古不移的星
将一万种游荡的欲念
拧成求生的闪电
深知死亡味道
只能以光芒的热血冲溃
除坠入风暴之心
我别无选择
——《突围》
“将一万种游荡的欲念/拧成求生的闪电/深知死亡味道/只能以光芒的热血冲溃”这是一种意志和目标的坚定,更表现出对美的一种矢志不虞的追求。但这只是诗人诗歌所呈现出的意蕴。作为一个女诗人,如何有这般阳刚的传达,诗人的创作心理是怎样的?诗人有怎样的生活背景导致这样的创作倾向?这才是我更为关注的问题。
从以上分析来看,就诗人的创作是主张心灵的,在情感的表达上是发愤抒情的。所谓发愤抒情,指为痛惜的叙说过往和心境来表达忧伤,激发愤懑的情绪以抒发心中的情志。从这一点说,她不注重客观自然的描述,而是内省为主观境界的营造,抒情是外显的。
一时情味:军旅生活造就刚柔并济的意象群组
并看《剑气》:
在孤城 谈起英雄 鹰
时刻张开充满机警的眼睛
自信每一次的俯冲
都会象那些拔剑而起的豪杰
用伤口与泪水
洗浴这片充满血与死亡的荒原
我处心积虑于每一次冲锋
然而 远离我们的战争
只在某一种氛围里扣响板机
那些辚辚车马 霍霍战旗
只在梦里一次次远征
在沿途 我伐下那些古将士的剑戟
那些剑 那些布满锈迹的断剑
在今天的阳光下 依旧温含杀意
而冲天霸气 使我的血液迅速温暖
我感到周围那些刻满石头的名字
一个个活动起来 那些马 仰天长鸣
象我此刻不驯的狂笑
有一种渴望 此刻 正深入我们的内心
有一种感动 使你的眼里盈满泪水
——《剑气》
这首很能说明凤儿诗歌刚柔相济的风格。“刚劲与柔和构成的骨架支撑起了豪迈的诗意”(冷落青秋节语)。这样的诗歌风格似乎与她平时表现出来的热情的、纯净的甚至有些天真烂漫、顽皮撩人的性格格格不入。我试图从不同的角度对这一现象进行解读。
作为军旅诗人的凤儿,生活在这样一个阳刚的环境中,耳闻目染,必然受其环境的影响和同化。选择军旅生活,这本身可能就表现着诗人的性格倾向,甚至在诗人的内心深处就有着与战争、刚强、武力有关的原初记忆。凤儿在《战争》这首诗歌里有这样一段:母亲温柔的舌尖/翻动历史风云/苏武牧羊/木兰从军/岳母刺字/神奇的故事/落满摇床// 征东、征西、扫北/战争使无数英雄灿烂/也点燃许多小将的爱情/打仗远不如“狼来了”可怕/流血只是一种概念/从此我爱上了弓箭和枪/一柄祖辈传下的宝剑/骄傲了我整个童年。从小被这样的战争故事所熏陶,被这样的英雄故事所感染,使诗人感觉“打仗远不如“狼来了”可怕”,而且流血也只是一种概念。应该说,诗人从骨子里就有一种尚武精神。“从此我爱上了弓箭和枪/一柄祖辈传下的宝剑/骄傲了我整个童年”。这节诗歌更为我们传达了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诗人在祖辈可能就有着征战沙场的经历,这样的经历在诗人的原初记忆里埋藏着,影响着诗人的性格。
作为一位女性,仍旧体现着细腻的、易感伤的、柔弱的一面。因此,在她的诗歌里体现着这样的创作矛盾,一方面充满热烈的、阳刚的情感宣泄,一方面又表现出柔弱的,伤痛的凄凉。这是由于她的女性身份和职业所造成的矛盾。这一矛盾,体现在她的诗歌创作中。这一矛盾,并不是不可调和的。凤儿的诗歌,如果能在这方面作出调和,必然形成自己独特的语言风格。这条路,还需要凤儿自己去探索和磨合。
其实,就诗歌风格而言,由于题材、生活环境、创作心境等的改变,必然造成诗歌风格的偏移,甚至改变。从而体现出诗人创作风格的多样性。在柔美诗歌风格中,《江南春色》体现得最为明显和典型。
今夜 江南在月光里
恬静如初浴的少妇
郁香 舒缓
仿佛梦中悄悄开放的玉兰
微风藏山丘后
伸柔媚的纤指
不时抚弄你飘逸的发
天空流淌着粼粼的月光
白昼的喧闹和黄昏的寂寞
都被洗得一干二净
心倒卧如月光下的海
读欢乐的星星
沉默的长路 在月光拂过眼睫的那一刻
失在故乡的河畔
今夜 你有故乡的麦地伴你
有青青的果园伴你 有夜的香吻伴你
我却在这里卧成江南山河里的一朵睡莲
有你的梦伴着
月亮并不孤独
有你的梦伴着
今夜的江南温柔无比……
——《江南春色》
“《江南春色》是一首比较舒缓、细腻的手法绘成的一幅现代派的水墨画。以实拟虚的手法用得恰倒好处。本来月光里的江南是一个不可捉摸的抽象概念和虚幻景象,然而,在此刻凤儿笔下,却成了可观、可触摸的“初浴的少妇”以及“开放的玉兰”。使所吟咏和引起感触的事物一下子变得明晰、具体起来……凤儿的诗以伤感的撕扯和灵魂的挣扎居多,然而《江南春色》这首诗却极尽柔美和静谧。完全是一幅在江南的月色下卿卿我我、甜蜜缠绵的一对幸福的恋人呓语般的吟唱画卷。”(李洁夫语)
有诗友在评论凤儿诗歌的时候,说缺乏一一贯之的主题。有着这样创作主张的诗歌爱好者,其实,更注重的是诗歌表达主题的统一性和完整性。他们总是试图通过一条创作主线完整的表达出创作者的主题情思,整首诗歌强调形象和情思的统一,强调要有一个主题点,诗歌的展开是围绕着这个主题点晕开、扩散、升华;或者沿着一条线,创作者就是通过各种技巧使得这条线丰满。这其实是一种很保守的创作思路,或者停留在散文等文体认识局限。
凤儿的诗歌似乎不再遵循这一传统创作思路,表现出了某种突破的迹象。在情感上,表现出了因时因地的“一时情味”,就是说不预设创作主题,诗歌的流动随着情感的流动而呈现,这样有时候因创作力的爆发,而表现出诗歌情感和意象抑制的困难,显现出丰盈恣肆的特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