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沉睡（小小说）

春意阑珊

           
       早在两个月之前，有位好友就约我以“幸福”为话题，写一些文字。也许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缘故吧，我一直找不到感觉。前几天牙疼，到医院看牙医，突然对叔本华的名言——“没有痛苦就是幸福”，有了深切的理解，感觉麻木也是一种幸福。
        给我看牙的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医生。她的名字叫刘霞。她穿着干净整洁的白大褂，始终微笑着，看上去很温和。我是一个很怕打针的人，更不用说拔牙了。但那天见了她，不知咋的，我竟然同意将那颗折磨我的蛀牙拔掉。她听了很高兴，便立即让我躺下，说别紧张，一会儿就好了。我迟疑地躺下，并怯怯地问她，疼吗？她瞟了我一眼说，有一点儿。给你打一针吧。说着，就动作麻利地拔出针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针已经扎进我的左腮帮了。一会儿，我的半边脸全麻了，舌头也不再听我使唤。这时，刘医生却转身出去了。接着进来三个同样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小伙子（医学院的见习生）：一个拿着钳子，一个握着锤子，一个托着盘子。其中拿着钳子的小伙子笑眯眯地对我说：“小姐，请把嘴张开。”我瞪着迷惑的眼睛，想问，怎么换医生了？刘医生呢？可我的舌头不听使唤。“快点呀！呆会儿麻药散了再弄，会很疼的。”小伙子们一起催促道。我一时没了主意，无奈地张开嘴，闭上眼睛。令他们没有想到，也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我那颗牙坚如磐石。两个小伙子一会儿夹，一会儿敲，折腾了半天，也没把它弄下来。我当时感觉鲜血正沿着我的嘴角，爬进我的耳朵里。我想说，我不拔了，你们住手吧。可我的嘴被撑开，舌头已经麻木，我说不出话来。这时，我就安慰自己说，再坚持一会儿就好了，反正打了麻药，也不怎么疼。但更让我没想到的是，当麻药散尽时，我的牙才刚刚松动。我突然感到一阵锥刺的疼痛。两耳嗡嗡作响，眼前金光四射。我想对小伙子说，我疼，请给我一针，让我再次麻木吧。可我的嘴被撑得很大很大，舌头也不听使唤。我感觉泪水与鲜血正沿着我的脸颊流进我的耳朵，流进我的脖子。可他们视而不见。我想咬紧牙关，可是……这时，我多么盼望那个漂亮的女医生出现，再给我一针啊！我紧闭双眼，默默地乞求上帝，让我麻木，或者，把我带走……
        恍惚中，我看见一个长着翅膀的白衣天使，向我翩翩飞来。定眼一看，原来是那位漂亮的女医生。她对我说：“你不想痛苦吗？那我再给你打几针吧。说着，竟然拔光我的衣服，在我的身上猛扎起来。一边扎，一边还涎笑着说：“小姐，你的皮肤真好……”瞧那色迷迷的眼神，我突然想起少女时代，想起曾给我打针却忘了拔出针头的男医生来。凑近一看，发现女医生的下巴上果然长着浅浅的胡须。我顿时惊恐万分，大叫起来。可我的喉咙像被谁卡住了似的，发不出声来。一会儿，舌头麻了，手脚麻了，浑身软绵绵的，没一点力气。女医生却得意地微笑起来。她帮我穿上衣服，把我扔进一间上锁的铁屋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在铁屋子里，幸福地昏睡着，没有一点疼痛的感觉。即看不见母亲脸上的泪水，也听不见迷路孩子的哭泣。可没过多久，我就隐隐约约听见外面有人叫我：“雪儿，快醒醒！我找到钥匙，救你来了！”“雪儿，我爱你。我带你去寻找真正的幸福吧。”我慢慢睁开眼，只见一个看上去很憨厚很善良的小伙子，手捧着一束鲜红的玫瑰，正站在门外深情地望着我。我说：“锁已经锈坏了，谁也无法打开。你走吧。”可他却固执地站在门外，一动不动。突然，他飞起一脚，把门踹开了。然后不由分说地拽着我的手往外走。一走出铁屋，我们便飞了起来。
       “你是谁？你要带我去哪里？”我不禁问道。
       “我是天使，我要带你去触摸蓝天。”她向我嫣然一笑。
       “天使？你不会是那个女医生变的吧？”我突然警觉起来。
       “我就是那个漂亮的女医生——白衣天使。哈哈……”说着，她就松手了，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往下掉……
       “妈妈，救救我……”

      “雪儿，宝贝，你终于醒了。感谢老天爷！……傻孩子，那颗牙齿只是破损了一点，修复一下就行了。为什么非得拔掉啊！你差点把命给搭上了。”啊，妈妈！我妈妈真的救我来了！
       这时，我突然感到左脸一阵刺骨的疼痛，便极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输血。只见我妈妈正坐在床沿，悲喜交集地看着我。这时我才知道，见习生给我拔牙时，我因为流血过多，晕过去了，而且作了许多可怕的梦。是妈妈用自己的鲜血，把我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
       “妈妈，我很疼。我还想……打麻醉针。”我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左脸肿得厉害，舌头转动困难。
       “我可怜的孩子，把嘴里的血吐出来，继续睡吧。睡着了，就不疼了——麻药打多了不好。”
       “好的，妈妈。我……听您的……”我艰难地吐完这几个字，便像个乖孩子似的，把眼睛闭上了。可眼泪却无声地流了出来……

[ 本帖最后由 春意阑珊 于 2006-11-9 15:38 编辑 ]

东门之池

麻木也是一种幸福，题目很有意思
但似乎用小小说给这篇文字定义有点偏强
问好

恒心永在

问好!应该叫拔牙记.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医院的职业道德和技术问题。这样的医院我说啥不敢去拔牙.

怀擎

文章写的不错，换个题目最好！：）
问好

韵雅

又见春意的文字，很细腻的心里描写
正像楼上几位说的，换个题目效果会更好呢。从行文中，感觉到的麻木可不是幸福，太可怕了。

深居简出

很不错的文笔！

问好春意阑珊：））

春意阑珊

谢谢众斑斑中肯的批评和建议.
不过如果大家仅仅把它当做“拔牙记”来阅读，那这篇文章就很浅显了。
其实我是想借“拔牙”“作梦”来表现一个女人在感情上所遭受的一系列不幸。这是一篇意识流小说。
对“我”来说，幸福遥不可及，麻木也是一种奢求。最后，为了母亲，只好打碎牙往肚里咽……大家没读出这种疼，俺写作失败。呵呵……

花儿红

呵呵麻木也是一种幸福，是啊有时候需要麻木一下，就像难得糊涂，问好。

金樽邀月

麻木也是一种幸福___我倒觉得这个命题很好.但个人觉得你没有阐发好.我很喜欢前部分内容,后面那些"恍惚"的内容太长,甚至我觉得都不要,把前面的内容围绕"麻木也是一种幸福"的题旨再稍微整整就会是一篇立意好挺别致的文章.也许瞎说,别介意!问好!

飞狐子

“麻木也是一种幸福”？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有很多时候需要“麻木”——所谓“难得糊涂”也是这种感受吧。这个感受不错。

不过我觉得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似的。

春意阑珊

原帖由 花儿红 于 2006-11-6 22:59 发表
呵呵麻木也是一种幸福，是啊有时候需要麻木一下，就像难得糊涂，问好。

你说得有道理。可人难得麻木呀，就像难得糊涂。所以疼也就不可避免。谢谢花儿！

春意阑珊

原帖由 金樽邀月 于 2006-11-7 09:53 发表
麻木也是一种幸福___我倒觉得这个命题很好.但个人觉得你没有阐发好.我很喜欢前部分内容,后面那些"恍惚"的内容太长,甚至我觉得都不要,把前面的内容围绕"麻木也是一种幸福"的题旨再稍微整整就会 ...

金斑竹的点评，让我终于明白这篇文章的一个严重不足。那就是标题与内容的不一致。我开始是想写成议论性散文的，但写的时候，因为心情不好，就写成那样了……汗。
春意再次感谢大家的批评。看来在诗歌报可以学到很多东西。俺以后常来，还望各位多指教~

春意阑珊

原帖由 飞狐子 于 2006-11-9 07:25 发表
“麻木也是一种幸福”？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有很多时候需要“麻木”——所谓“难得糊涂”也是这种感受吧。这个感受不错。

不过我觉得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似的。

小飞狐好！久不见。忘不了你曾经对我的鼓励。握手，请多指教~

春意阑珊

俺接受大家的批评，把标题改了。《麻木也是一种幸福》，以后有空写过。西西。。

恒心永在

问好!有打碎牙让肚子里咽的感觉了.人的生命是很脆弱的,在恶劣的环境下,需要人们的关怀,需要母爱的呵护,让自己的生活充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