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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栏论世实在是个好名字,很容易让人想起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意气。登高凭栏,持酒阔论,是很多文人雅士的喜好,从留下来的唐诗宋词可见一斑。或言志,或论物,或伤怀,或激昂,不一而足。无论是岳飞的“凭栏处,潇潇雨歇......壮怀激烈”还是稼轩的“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都让人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东林党人的这副对子,或是读书人论世的最好注解。只可惜他们最后多不得善终。在史上论世而算得成正果的,最出名的或可算是孔明了,他还做卧龙先生的时候,隆中草庐三分天下的论世到最后得于实现。当然成就最大影响最为深远的自是孔子的言行集《论语》。何为论世?似乎只有在野的读书人对世事世道的评论才是的,而已由读书人跃过龙门转为做官的人之评论,得于实施的上至高堂庙宇,下至县郡衙门那就是施政了。不管是论世还是施政,只有持之于正义之心,明理之道,才能对老百姓有所裨益。
在文字狱盛行的时代,读书人不要说论世了,说话都不敢大声。远至秦始皇的焚书坑儒,近至茶馆里的“莫谈国是”的招贴。荒唐可笑的迫害如清代的一个读书人,写下了“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的诗句后,就连累了一家人掉脑袋。不管那些当权者是否愚昧,他们怕论世的极其恐惧而深恶痛绝之心理是昭然了。为何要怕?我们老百姓常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只要不违正道,何怕鬼神来索命?那想来怕的原因之一就是自己做错事了,在心里掩着藏着。世间但凡何事都有两面,并可互相转化,是谓之两极。强弱的势不是恒久的,弱的一面或隐藏着极大的强,这会让暂在强的一面的那一极寝食难安。那么看来怕的第二个原因就是强势者对弱势者身上潜藏的强大的力量很忌讳。从第一个方面来说,要是你走正道,就算一时走错了,也可有回头的一天,就不必在心里藏着什么了。从第二个方面来说,只要你对弱势的一方体之于理解与同情,真心为他们办事,又何惧人家会起来掀翻你的桌子?
但是要是这么理想化的话,古往今来也不用论世了。我们得感谢这个时代,至少我们不必在“莫谈国是”的招贴下噤若寒蝉。比如宝马撞人案等,要是放在清代你要是敢说统管一省或几省的总督的话,首先一条是你藐视朝庭命官,单这一条就可以把你抓进牢里,而不管那大官有没有罪。那这自然是个进步了,但是我们会感到高兴吗?只怕还是愤怒的。
问一问自己,真正论世了,你会害怕吗?我会的。我不够勇敢。我们或都有这样的体验,走夜路,城市人或体会不深,我们乡下的孩子就一定可以体会的。如果自己一个人走一条僻静的山路,总会想回头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跟着,不管你平常是不是乖孩子,你还是会害怕的。鬼自然是没有的,但为什么心里还是会害怕?读初中的时候,我要上晚修课,回家常常一个人走过一段山路,通常是走着走着就看看背后,最后常常是变成小跑。要是有几个小同学在一块走,心里就踏实了,虽然有时大家会互相恶作剧地吓吓对方,但心里的害怕就几乎没有了。
世道是怎么样子,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所认知的轮廓。在很多人眼里,要是你说正义,或会被认为是道貌岸然;要是你说世界是黑的,你说自己不是好人,或就会被认为真实。要写些涂鸦的文章,也顶好不写看起来正气凛然的,人家会认为你矫情。当然幸好也有不这样认为的人,偶然得到了呼应,除了握手其实也没什么。因为这样的话题就如喝白开水一样无味,人们已惯于喝加糖精和色素的饮料,甚至苦的咖啡也是甘香的。只有到哪一天若病了,或会想起用白开水来送药:))
更多的是,读点东西,不管是在网上还是在报刊杂志上,一是增加文化品味,显示自己还是认得几个字的。二来不过是打发时间而已。事不关己,何不挂起?但还有这样一个故事,二战后,一个德国的神父忏悔道:“当他们来抓工会的人的时候,我没有站起来反对,因为我想,反正我不是工会的人。当他们来抓犹太人的时候,我没有站起来反对,我想反正我不是犹太人。当他们来抓天主教徒的时候,我没有站出来反对,我想反正我不是天主教徒。后来,当他们来抓我的时候,已经没有人能站起来为我说话了。”我想我们绝大多数人都是抱着神父那样的想法来生活的,包括我。是啊,事不关己就高高挂起。现代的人越来越感到孤独,这或也是一个原因。那么会不会有一天我们会像那个神父一样忏悔?
我们都是普通人,对我们来说,做好自己,生活中遵纪守法,工作上尽职尽责就好了。除此之外,我们是否可以主动地做些选择?不管是写还是读?对我们来说,上到国计民生,下至生活中的磕磕碰碰都是可以论的对象。在凭栏,我们可以读到对不公平的控诉;也可以读到对人间温情的倾诉。可以在对贪官污吏的无情讥讽中畅快淋漓;也可以在对生活小插曲的描述中莞尔一笑。真善美是个很大的题目,虽然在很多时候我们往往力不从心。但向往它们比木子之流的风气要好得多吧?学好三年也未必,学坏三天就够了。
向往凭栏的风流,却没有那样的文采,敲下一些乏味的文字和乏味的体裁。凭栏论世,至少有那一种声音就好,就算是破嗓子也好。
灌水太久了,忘了以前的一些想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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