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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壳虫>
一群寂寞的小兽
奔袭在梦中
保持原来的队列
如此迅速
碎小的脚步迷住了它们的眼睛
或大或小
一只触角浸在溪水里
探着身体
一条腿已经淡出生活
<野佛>
山下野佛,一座座
有大有小
它们抱山，饮水，光着脚
谈生殖器
顽童骑头马，打杨柳
顾不及枝桠折脆
雨季，来得晚，也来得狠
牙齿脱落，大腹便便
喝酒吃肉，甚至寻花问柳
惯于抛头露面，罪不可赦
一抹月光泻倒空碗
横在心尖。
昨夜它们咳的揪心
风过后，秋天就来了
<肄业>
渴了就喝点烧酒
日子穿透心房
痛苦
流了一地的血
菊花凋谢,你冷就告诉我。
椽子折断
听见脆响了吗？
他们排着队，站着
一整夜谁也不说话
那么凄凉
讨论肆业，讨论
杀人犯，性，土地，诗
野色萧条
他们依然站着，变的烦躁
有人颤巍巍地挪动
麻纱帽开始坠落
旋转，绕着一个顶点
圆滑，细碎
接着他的身体开始发软
飘起来
落在一口枯井的边缘
<折纸>
五月三十一日下午
太阳很低,攥紧一张纸，
风不经意吹来
没有预谋
它不会在一群牦牛的奔跑中老去
蝴蝶。沉默
惊醒了冬眠的天敌
漆黑偷噬你的梦
你的面前立着一张纸
你不知道
背面是虚构的世界，矮矮的房子
一群马惊扰了你的梦
想着来草原牧羊
纸的外套雪白
许多词语企图逃逸
撞在纸上
你醒来在昨天清晨，你喝醉了酒
纸屑残存在肺叶，漂浮不定
手指沾满了血
<与非门>
和别的门一样，它
只是一个通道
一块空间
庭院很深，你坐立不安，头发枯黄
桌上的静物秩序井然
手指触及之处
纷纷缩紧，脱落，失去活性
<时代的孤儿>
我毫不保留，是因为信你。
----东西
我们是时代的孤儿吗？
河床干涸。寂寞的春天
目光愈拉愈长
可怜的鱼。为何
要沿干枯的椽子向上
寻找生命的所在。
水波隐没
每颗沙砾间的鱼骨
尖刺锋芒毕露
注入忧伤的河水。生命
如青草般生长
呼吸依旧，我怀念
一些渴望成为鱼的河岸
和寻找跳舞的脚趾
那一次忽然想到八十年代。就那么一次
在北京的秋天渴望故乡的冬
野菊耐不住寒冷，牙齿把鱼黝黑的脊梁咬断
喊声冷，一床棉被从天边拥来
<怀念一些名字>
“所有属于人类和动物的欢愉，我都享受到了”
-----高更《生命的热情何在》
生命是个客观的命题，时间
站在秋天的季节里眺望人生
水浪拍击着河堤，卷来满眼的历史
我庆幸。以人的形态
生命的热情何在？
去大溪地寻求答案吧，保持肃然。
蒙娜丽莎的笑穿破油彩的束缚
如病房的阳光
让人疼惜。惨白
水色里藏着原始的肺叶
刈麦的姑娘走过
岁月的重锤击打着古琴
它在昨天的早晨被前天的双手
重新弹出了乐曲
守候生命，守候寂寞
夜的黑触伤了谁的神经？
血管里涌动欢愉的幸福
循环厌倦了激情的专场
你为谁的灵魂穿上永恒的外衣
时间呵！
这些黎明的私生子，来自漫长的黑夜
点燃旅途的优美弧线。
文字从古墙里
蹦出来。守在我的餐桌旁，看你的额头渗出汗滴
<幻想与其它>
不要放弃你的幻想
当幻想没有了以后
你还可以生存
但是你虽生犹死
------马克吐温
立春了
穿过雪白的积雪，小草舒展腰身
陕北茂生生的年轻人舞动青春
掀开岁月的盖头
山峦在暮色的掩饰下，发出寒颤
电话那头，姐姐的声音
穿墙而过。
矿野
呼声再一次响起
万物无语。回声字正腔圆地补白
意念再次拷问
那只发烫的火钳不是也耐不住寂寞吗？
和高更一样吧！去大溪地追求理想和自由
可是，太遥远，会在乎吗？
忧伤的天空
耳语叩响柴门
又一次想起八十年代和飘舞的世态百相
在催生，在喷发，在呐喊。
这个如此广大的群山，何处是归宿
我的破旧巢穴......
<夏日的傍晚>
一个夏日的傍晚
一九八四年五月二十五的傍晚
村庄安静极了
天空湛蓝
他提着竹篓回到家
沉闷的呼吸，一翕一盍
漆黑的铁器暗藏在旧屋
闪着金属的光泽
鲜艳的花朵开着
草木茂盛掩埋了燧石
树叶。
虫子啃出一座座墓冢
雀鸟还在熟睡
秋天来得太快
远处一列火车开过来
在时间的襁褓盘旋
他从田间走来，深一脚、浅一脚
走向远处一片坟地
漆黑的利器
把佝偻的背影割成一堆光阴
傍晚，目光游离在
一杯水的表面
他钻进一座小小的
房子，里面传来一阵阵咳漱
<一杯水的表层或其它>
空房子。
阳光温润，只有心跳与空气
顺着迷离的眼神，听到
一只只蚂蚁哭泣或许
看到一枚枚果核
晃眼的日光灯安无声息
比预想的更快、更完美
仿佛奇迹发生，让人震惊的情绪
飘落
时间暗下来，看不到
微笑的脚步。暗流
涌动
激越
澎湃
冲击
一杯水的表层和冰冷的玻璃杯
枝桠繁茂。假设一个骗局
冠冕堂皇。一艘纸船
正在逃离涟漪的包围,灯盏熄灭
门外来人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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