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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5 1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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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疑,当下诗歌走下圣坛是诗歌的进步,但从千百年文化传承来说,我认为诗人是一个时代的圣者和歌王,她应该开掘一个时代的精神,应该引领一个时代的人文精神的内核和主体价值。我们知道,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诗歌精神,它是一个时代的诗歌写作应该确立的一种精神立场和诗歌理想,是诗歌对一个时代及其主体生命诸多层面的彻照与关怀。当下的诗歌精神,我认为就是把转型的阵痛和“后现代”对一个时代的肢解以诗歌的方式凸显出来,发现和揭示伤口的深度和纹理,以诗歌的名义对这段历史进行客观的指认和有效的命名;就是重新激活、唤醒信仰、价值、尊严、情感等诗歌基本元素的内在活力;就是开掘、引领一种和谐社会中独具时代内涵和特点的价值理念及美学原则,进而重构一个时代的精神元素和诗歌文本,从而实现增强诗的感染力以达至陶冶与愉悦人心的目的。
多元是当代社会的总体特征和历史潮流,但我们不能用多元来掩盖事物之间的差异。当代汉语诗歌应该在多元的创作格局中,从纷乱的现场发现本真的存在,严格区别价值多元与精神虚无的界限;严格区别回归心灵、回到生活场景与贩卖心灵、大规模制造浅薄和时尚的界限;严格区别庸俗的身体抚慰与生命本真纹理和细节的界限,创作出具有卓越的创造力和非凡的想像力,独具超凡艺术品质,闪耀着人性之光和汉语诗性之美的优秀作品。
蒋登科(西南大学中国新诗研究所所长、教授、青年评论家):中国新诗有一个传统,那就是具有强烈的感染力。纪念中国新诗90华诞,我认为最好的纪念是继承。按照我个人的理解,诗歌的感染力其实就是诗歌作品与读者的亲和力,也就是作品所抒写的情感和读者所体会、渴望的情感之间的交合程度。这种交合程度愈高,读者的接受度也就越高。有些诗人对诗歌的理解存在偏差,认为诗的写作是纯粹个人的事情。在作品没有发表以前,我们不必评说这个说法,但作为阅读对象、传承文明精神的诗,就必须考虑读者的接受问题。这当然不是说,诗人在写作的时候就一定要考虑某首诗是不是会被读者所接受,这个问题是不需要考虑的,因为优秀的诗人在其人格要素里本来就具有这种基因,他们的视野开阔,对人生、世界的理解主要不是站在个人的角度,而是同时考虑着历史、现实,这就使他们在创作中往往尽可能摈弃个人性的因素,努力发掘和张扬能够与大多数读者沟通的艺术因素。个人性不是诗歌艺术的根本属性。个性化倒是优秀诗歌的共同表征。个性化和个人性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美学范畴。
在古今中外的诗歌中,那些长久传诵的佳篇往往都是能够和读者达成心灵沟通的诗篇,有些作品的语言甚至非常明白晓畅,但它们所包含的意蕴却是开阔的,有时甚至达到了哲学般的高度。屈原的忧患情怀、李白的豪迈、杜甫的人文关怀等等,都为世代读者所赞赏。现代的艾青、臧克家、贺敬之、郭小川、何其芳、冯至、戴望舒、穆旦等诗人,通过个人的观察、思考、提炼,抒写着一个民族、时代的情感与心理现实,为我们留下了诸多具有感染力的诗篇。如果诗中没有能够使读者产生共鸣的因素,读者自然不会喜欢,诗篇也就自然缺乏感染力。
刘浩涌(诗人、《大路诗歌网》主编):感染力应该是诗歌鉴赏与创作不可或缺的标准,而且在当下尤为重要。一盘菜可以没有色香味只要营养,但一首诗不能没有感染力,因为它是艺术品,价值就在于被欣赏的时候给予读者心灵的感染。
诗人可以是工农商学兵的任一成员,历史只会承认作品是他的等级。让诗歌的创作者归位,让诗歌回到她文学的位置上去,这样淘汰掉借诗歌谋利的那一部分,剩下的也许是最大程度上真正有诗歌创造力的群体和独行者。总有沉潜于诗歌的人在民间,“诗歌是文学皇冠上的明珠”,夜明珠都产于深海不在网箱。
写作中如何增强新诗的感染力?我们完全可以通过中国古体诗词同理求证,相对于漫长辉煌的古诗发展史,新诗还在襁褓之中。古诗也是浩如烟海汗牛充栋,为什么有那么一部分长久不衰千古流传?艺术品在艺术上天经地义当然要有造诣,说实话,在新诗创作上我迄今还没发现超越中国古诗的新技术。不讲修辞、韵律这些技术层面必不可少的方面,流行的口语写作所推崇的“我手写我口”竟然是清朝黄遵宪的诗句,实在让人大跌眼镜;高举荷尔蒙大旗自命最先锋的“下半身”在写作题材上的所谓突破也当然超越不了《红楼梦》里的浪子薛蟠。技术上未必新,但有感染力的作品肯定是要有时代性的,易于为大众接受的、有鲜明个性的语言是必须的,你不能说你写新诗用的是古代的高级诗歌语言或者是留待后人破译的诗歌密码,但我认为最重要的是诗意的挖掘和诗歌内涵的营造,诗人要在真实的生存当中直面生活,敏感的触角接通社会活体的神经,让诗歌的声音和人类的心跳合拍。从一些流传开来的新诗文本分析,也都在诗歌和从“小我”的个人到“大我”的民族、人类之间存在着心理、情感上的深度契合,如郭沫若的《女神》、骆耕野的《不满》、王久辛的《狂雪》、北岛的《回答》、顾城的《一代人》等等。什么是感染力?合拍就是感染力,你作品中表达的要唤醒唤起读者内心的情感。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诗歌是近乎喑哑的,跟诗歌活动跑马圈地的喧嚣还有著名知名诗人的漫天飞行正好成反比,究其根源社会科学的不发达还有诗人自身素质的平庸都脱不了干系。幸好,十几年对文学史来说只是白驹过隙可以忽略不计。现在有一个关注民生重视和谐的大环境,诗人自己小环境营造得如何更多是自己的事情了。健康和谐的社会需要真善美,也不忌惮暴露假丑恶,老生常谈了,说事实容易但达到真理不容易,能做到什么程度,更多也还是你自己的事儿。
谭五昌(北京师范大学博士、诗歌评论家):诗歌如何才能具有感染力?从一般意义上而言,这个命题并无新意。但是,当我们把这个命题置入当下诗歌语境和文化语境中来加以考察和审视时,它的重要性便凸现得异常“尖锐”和强烈。换言之,对这个命题的提出和强调,将为诗人们当下的诗歌写作提供价值向度和精神向度上的深刻自省或反思。自进入20世纪90年代以来至当下,诗歌的一再“边缘化”已是不争的事实。众所周知,诗歌遭受人们的冷落乃是一种历史意志的体现,这里面有其深刻的社会转型与文化变迁的外在客观原因。然而,作为一名诗人,面对自身悲剧性的历史境遇,是完全的随波逐流,一味地向时代和现实“献媚”,还是保持住诗人独特的品质和禀性,以自身的人格力量与当今这个高度物化的时代勇敢地进行精神的抗争,从而维护诗人自身以及人类自身灵魂的必要的尊严。在普遍的意义上,诗歌是人类反抗精神媚俗和心灵蜕化的最为有力和有效的艺术(文学)形式,它将用艺术的良知使我们的灵魂免于最终的堕落,为我们因承受过多的世俗诱惑的心灵提供一种价值的关照,然而让人遗憾的是,在当下的诗歌写作中,许多诗人将诗歌与日常生存状态直接等同起来,缺乏精神层面和灵魂层面的价值提升,诗学趣味的庸俗化,粗鄙化与诗学观念的浅薄化,平面化似乎已成泛滥之势,给人的感觉好像是诗歌的表现领域已经“无所不能”,实质上已经造成了诗意的大面积流失。我以为,在当下,如果一个诗人的写作与其灵魂状态无关,不去深入表现诗人的灵魂在复杂、浮躁的现实境遇中的挣扎、痛苦与祈求,反而对这一切作刻意的回避,那么他(她)的作品就多少显得有些苍白,就很难震撼读者的心灵,其作品的感染力也就无从谈起。
(以到稿先后为序)
(转之中国诗歌论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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