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震诗词的面目/邓博丹

邓博丹

  <闫震诗词的面目>/邓博丹

    闫震的近体诗词，在我的印象中，几乎已经自成一格了。所以我便在闲暇的时候，仔细地端详一翻，也几乎要看清它的面目了。面目是视角的概念，要取全景，也要取近景。全景不但看得见肖像，也能捕捉到层次不同的背景，这很重要。近景当然会看得真切，单眼皮还是双眼皮，发失、眼神、表情都会一目了然了。

   仔细赏读闫震的诗词作品，从读后的感受性而言，总体上掩映着两重情致。一是朴拙、十足的古韵；二是气韵横绝、飘逸绝尘的浪漫意味。这是颇让人费解的事情。

   对于诗意或者说诗的审美情趣而言，其诉求要达到的某种境界，往往和诗人自身的经历、性情有关。我们通常一提笔，就受到骨子里某种固有的东西的限制。譬如我，让我写些轻灵的伤感的温厚的文字倒是不难，若要我透出些许“大江东去”豪迈，是颇为头疼的事。很显然，我要说的是，闫震的这两类诗的创作，已经超越他自身的年龄、学识和性情的种种限制，达到了某种不可企及的高度与和谐。（诚如张之老师所言：或翻出新意，更进一层，虽未必意在争胜前人，却能自具面貌---）。所以，从阅读的感受性而言，探讨一番闫震的这两重情致的根由，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要探讨闫震的诗词，需得通览他的不同时期的作品，而且，应该是越全面越好些。闫震的诗词作品，已出版的有两个集子。一个是2001年出版的《浅草集》，一个是2004年底出版的《梅庐诗文稿》。要论页码，前者要薄一些，但给我的感觉，〈浅草集〉显得更为纯粹。一是有早期比较成熟的作品，二是不那么混杂。不象后者，有文有诗有词。后一集里也有为数不少的酬唱之作，有精品，也有一些似乎随意为之，浮漂一些。另外，在〈中华诗词〉〈中州诗词〉等刊物报刊上也散见一些作品。通览这些作品，风格体制多样，古风、歌行、杂言、律绝、词曲，凭今吊古、山河雪月，不一而足。但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大多诗词作品都以气韵制胜，这是其一。其二是作品中随心透出英姿勃发的才气。学家教授一般认为，写诗作文，卖弄才学属文人固弊。宋人写诗，多不能胜盛唐，便“以才学为诗”，有时不免雕琢、掉书袋之痕。而闫震诗词中的才气，却仿似蜻蜓点水，不经意间自然流溢，这就应是高妙了吧。

   回头说他的作品。据我的看法，其作品中成就较高的有乐府题材的〈孟姜辞〉；歌行类的杂言长句，比如〈云台歌〉〈西水篇〉等等。另外，五言古风类作品，也是颇有功力的。

云台歌


君不见云台有水天上来。玉龙万丈下尘埃。

又不闻千溪百泉甘如酒。酒中谪仙安在哉。

幽潭尽处山崔嵬。我来为客山举杯。

倘使云台是我家。山转成客我作陪。

乘风独上云台巅。云台为我飞寒烟。

大气浩荡开胸臆。山在虚无缥缈间。

此身疑在尘寰外。此心无挂亦无碍。

濯缨好趁天溪清。回首方惊日车快。

我学李白唱山水。又与山水谋良会。

归时长歌掷涧中。涧水向南歌向北。

   〈西水篇〉虽然是应酬之作，但整首诗气势横绝，想象丰富，气韵流转，颇具浪漫色彩。〈云台歌〉则颇有李太白当年的态度，整诗势态潇洒、辞工句丽、想象瑰丽。唯一不足，便是盛唐有李白，唱〈梦游--〉歌，让云台一歌落入太白的套路里（不能不让人感慨“既生太白，何生闫震”，呵呵）。而〈月夜桃花雪绝句〉，则是美感和缺憾一样突出了。虽然要着力描绘一幅回环、唯美的画面，感觉似乎也很动人，桃花、雪、月春水的意象运用的也不着痕迹。但总体情感的空泛、气质的缺乏还是比较明显的。〈柯受良飞越黄河〉、更早一些的〈乌骓〉则显得气势磅礴，是颇具玩味的好诗。

    以上几篇，应该都是作者较早一些的作品，浪漫色彩浓厚，倒是跟闫震风流才子的形象相得益彰。但从我看了他的几个五古、拟风及几个五言长句，到后来的〈孟姜辞〉之后，我便有了文首提到的疑惑。何以文风变得如此沉静？

   〈孟姜辞〉是闫震后期成熟的具有代表意义的作品：



孟姜辞（新乐府）

    初日照松林，姜女上东山。登高君不见，邈邈云汉关。七岁学抚琴，十岁学缫丝。十三能剪裁，十六着嫁衣。夫婿朝大夫，才志人称奇。结发成婚配，丝萝两相依。妾为系剑穗，君为插花枝。燕婉有良时，朝朝复夕夕。幸得一心人，此情长不移。生当共罗帷，死当同绝期。
    齐王图霸业，岁岁大点兵。大夫从戎去，出郭送征程。作别在郊道，叮咛复叮咛：丈夫志四海，每思著功勋。妇人疾战事，战事必殃人。君身跨战马，妾泪沾衣襟。莫求中郎将，三载迎归尘。
    一从征夫去，三载守空房。朝望天涯路，夜伴明月光。思君如流水，悠悠不能寐。何日息战尘，夫妻得重会？

    一日噩耗至，车马载尸回。死者如风去，生者何所归？秋野正萧条，哭声干云霄。姜女守新冢，十日犹嚎啕。天公感此事，落泪作雨飞。山河转昏暗，日月失光辉。黑云压长城，长城訇然摧。一跃投淄水，视死已如归
    对于这首作品，我国著名红学家张之老师有较高的评价：“---别采〈烈女传〉所载史实歌咏之，应为创举---”
孟姜女哭长城、送寒衣的故事，早有说唱、戏剧、歌曲等众多文艺形式为之传播，作者何以要古调重弹。读这首诗，从整诗机构和对现实的关怀，不难看出作者对文字的审美意趣的微妙的变化。
   开首一节,借用乐府经典的叙事形式，引发故事。中间一节粗笔带过，“丈夫从戎去”“三载守空房”之后，叙事与情感的宣泄开始如洪水之泛滥，滔滔而不绝，让读者生出无限的感慨。这是这首诗最值得称道的地方。还有最后的“若识人间苦，高阁蔵铁衣”，这是很现代的结论，让全诗的格调更加鲜明。看世界史，不管是俄沙皇彼得一世开疆拓土，还是日本天皇对外的侵略、掠夺，几乎要重写欧洲历史的拿破仑，无不在民众的自由、博爱的政治理想面前纷纷落马。当代的国家，应以民众的利益为利益，肆意践踏民众追求自由的权利，将是行不通的。所以，这首诗虽然从格式上沿袭了乐府，但很显然，作者在结构和思想上有着意的安排，使诗意、主题有了重大的创新。另外，整首诗的语言简练、精到、朴素，特别是后两节，笔墨铺张的抒情，真切地描绘了孟姜女失夫后的悲凉之情，感人至深。
   在回头看闫震的带有现实意义标签的一些作品。如《黑水谣》《甲申杂诗》《咏史》《丙戊杂诗》，以及后期发表在《河朔诗词》上的讽喻诗。这类诗总体的艺术价值不高，更多的反映了作者的现实倾向，但重量感是不言而喻的。
甲申杂诗之二]   读史

天地有正气，消长赖人心。
重门生私念，义理何所存。
阴阳失其位，幽幕长如晦。
五行不可分，桃偶乱纷纭。
皆言国计重，皆称民生艰。
乘时得权柄，随势宜狂贪。
剩骨色尚艳，良者竟思荐。
行操难为守，冥迷不知骗。
淫风一何厉，松柏一何稀。
芊芊墙上草，喏喏任东西。
岂无安邦客，忠节也成错。
比干殂醢死，屈子难避祸。
商君功成炳千秋，
可怜尸骨无人收。
晁错良策安宗庙，
东门之外碧血染残裘。
声声太平鼓，窈窈帐中舞。
累累库中粟，硕硕仓中鼠。
贤者犹藏污，洁者难自赎。
管相容奸小，阮籍向天哭。
噫！犹叹太白长安风，
掷杯大笑骑驴行。
濯缨濯足皆为乐，
海岳之人殷勤来相迎。
城外桃林待着花，
南行紫燕未还家。
纵得一夜东风舞?
便传春讯到天涯。
又见明月照山头，
请君暂上酒家楼。
长歌一曲凭君赏，
青石栏外水悠悠。   其实在闫震的古风题材的作品里，有很多朴拙的短章。这可能与他在艺术追求上的某种转变是有关的。有一些诗，看起来就像古籍里深藏的一篇。古有诗言志、歌咏言之说。诗的审美从文字、修辞始，到情感宣泄、心灵震荡而止。情感活动恐怕是诗之所以形成的前提。情感活动肯定是有倾向性的，写作或阅读，无不贯穿一个人的个人审美情趣。语言能够就语调、步态、意境各个层面替作者表达心思。而闫震正是这样的实践着语言修辞与个人审美如何完美的结合。从这一点讲，闫震的诗艺，恐怕还处在稳步上升的阶段。就像书法中的临帖一样，现在，他正在一步步地走出来，逐渐形成带有个人格调的诗品。
  回头看我的那个疑问，不言而喻，闫震现在对生活的关怀和对诗的关怀已经能够完美地结合在一起了。早些时候的那些荡气回肠的浪漫情调，恐怕要有些收敛了。眼光关注的事物将更加宽泛，更加具有史诗般的重量感。
  了解一下他的诗艺追求，不难发现他的诗品感受性的变化。早期“我学李白唱山水”“气”势如虹，到《桃花雪》一诗，空泛的浪漫感情阻滞了他的诗意追求，开始更多的研习魏晋风骨，继而追寻《诗经》的脉络，《拟风》
原创]拟　风


河汉喑喑，猎户在天。
今夕何夕，涉彼荒山。
既涉以远，莫能与期。
我心悠悠，何知我思。
河汉烁烁，猎户在空。
今夕何夕，涉彼荒城。
既涉以远，莫能与娱。
我心伤悲，如患如疾。《拟骚》，而后静心做五古、习排律，才有《孟姜辞》顺势作结。这倒是很自然的事情。至于诗才，我觉得用诗才独具一词来形容是恰当的。现当代，研习近体诗者不在少数，而对于中国古代诗品的浸淫很深，而且能够立于现当代的立场做好近体诗者，为数不多。
   现在来看闫震诗词作品中，存在的截然不同的两重情致，倒是真实而恰当的。我要说的是，从文辞表达、诗词风骨上来看，闫震的诗词已经初具规模了。但从更为深远的眼光来看，个人的独到的带有诗人生活的时代标记的作品，将是闫震下一个需要突破的关口。尝试是必不可少的。其实，这正是我想说的话：将近体诗词做的更自我更现代一些。如果达到那种造了新的文辞，而读者又觉得很顺畅的程度，才能算得老到。

七星宝剑

拜读。

邓博丹

谢宝剑

高伯甘

化古人意味于今声.
拜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