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妈的村庄（组诗）

高山雪鹰

城市充满着魔力，我们无法拒绝，但在城市里，我不由得一次次回头张望。
                                   －－作者题记
小河还在流淌
从童年流到今天
我依然可以看见清晰的脚印
笑声还在耳边回荡
一滴水珠曾在她湿漉漉的头发上笑对太阳
我遥望阿妈的村庄
梦里下起了一场大雪

我躺在墙角里彻夜难眠
出租车一次次呼啸而过
家依然在城市的外面
闻到了酥油茶的味道
谁挤扁了牛的乳房
我问一朵雪花是否握过阿妈的手
世界无语

不定闹铃的清晨再也听不到熟悉的呼唤
我找遍每一个角落
阿妈已经走的很远很远
通往天堂的路很长
谁背着她
我想点燃一柱香
火柴说它无法呼吸

秋叶又一次铺满了大地
稚嫩的青稞苗在窃窃私语
炊烟袅袅升起
学童朗朗的读书声响彻云霄
我写着一篇日记
阿妈摇着转经筒
走在田间的小路上


《流泪的酒杯》

没有人喝
阿妈却一次次地把它倒满
他真的不回来了吗
阿妈喃喃自语
我想起了一把血淋淋的藏刀

那是一个睡梦中的黎明
当酒精麻醉了所有的神经
为了一个女人的笑
我拔出心爱的藏刀
疼痛让阿妈惊醒
朋友在血泊中挣扎

面对一颗子弹，我双腿颤抖
阿妈斟满了一杯青稞酒
我一饮而尽
眼泪又把酒杯倒满
我把很多空白塞进我短暂的人生


《献给妹妹的哈达》

妹妹初中毕业那年，十六岁
一朵格桑花开在我们的村庄
哥，我和阿妈等着你
我在一本书里寻找德吉的笑脸

为了我高昂的学费
妹妹在阿妈的白发中出走
笑在城市最卑微的角落
在邮筒张望的每一天
我总会收到写着阿妈名字的汇款单

一张窄小的单人床和一包没有用完的卫生巾
收拾完妹妹的遗物
在一片异样的目光中
我跪朝天堂
让一条哈达在我手中飘落

《让一路充满花香》

在我离开那个村庄三年的一个冬天的早晨
阿妈说她太累了
我在一封加急电报的末尾寻找阿妈的名字
一盏永不熄灭的酥油灯照亮了黑暗中的眼睛

阿妈蜷缩着，像一个孩童
脸上还洋溢着淡淡的微笑
洁白的哈达拥抱着她冰凉的身体
谁背着她
一步一步地走出我的视线

我嚎啕大哭
天堂的大门打开又关上
任凭我怎么砸门
我依然在天堂的外面

一朵朵雪花竞相开放
我寻找一朵八瓣的格桑花
淡淡的幽香传来
我看到了阿妈的笑脸
谁在不停地向我挥手

四夕

《献给妹妹的哈达》
这样的好妹妹可以极至渲染，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