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次采用对话的形式论诗,总体的反应还好,所以这期我决定延续上期的形式,并把参与人数增加几位,搞成沙龙形式。仍然不敢说这样就客观或者公允了,我一向好说的前提就是,我们不觉得自己说的是真理,但是我们说的绝对是自己读诗时内心真正的想法。
下面先简介一下参与者:
风筝没有风:简称“风”,就是俺本人咯,没啥说的。
霜儿:现诗歌报诗歌大厅版主,这里简称“霜”。
踩不死的小草:现诗歌报红颜诗国版主,这里简称“草”。
冷冷清秋:现绿风原创诗歌版主,下面简称“秋”
风重:网络老鸟,网名乱七八糟地换。早年混迹红袖等不少地方,近来归隐。留美海归,现役军官。下面简称“萧”。
以下内容皆出自我们特意组建的一个群的聊天记录,也许会有不甚严谨的地方,请大家见谅。
《父亲》
文:阿尔
当他把我抛出
我觉得自己高过树木
白云和苍鹰
他在下面
阳光落满漾着笑意的脸
当我
像没扎毛的幼鸟
开始向下俯冲
我刹住笑声,还没来得及害怕
就安全地落入他的怀中
而现在,他身子已经佝偻
手臂也不再有力
当我把女儿
抛向高空
我看见他张着手说:"来,来"
霜:还不错,有打动人的地方。
风:太容易懂了,一代代向下传呗,简单。
霜:可是也让人感动,一个小侧面,反映父爱之大。
风:总觉得没说出什么新意来,结尾一节倒还好,第一节,“我”被抛起时,能想出那些东西吗?树木白云苍鹰,一望而知的假设。
霜:其实有时诗不能细品的。
风:是因为他想写实,反而显假了,结尾女儿只说“来,来”,反而真实。
霜:一个被抛起的孩子有树木、白云、苍鹰和高出的概念吗?要成神童了。
风:是呀,我也想这么问。
风: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也知道他想寓意什么,但是这第一节就是没处理好。
霜:这首诗我是倒回来看的,开始真没注意他是在写自己幼儿时的被高抛,还以为是被父亲抛弃了呢。
风:笑。
霜:这一首结尾处理得好,没有说教,用自然说话表述了父爱的真情流露。
风:恩,和开始起了呼应作用,养儿才知父母恩嘛。
风:这首就这样了,去群里,看他们来了没……
萧:绪刚这组读来很不舒服,大约是鲁郎才尽了吧。
风:你捡个不舒服的贴来,咱一起不舒服一下。
萧:拍马的人怎么这么多呀。
风:俺看着也不舒服。
萧:嗯,太空了。
霜:怎么写成谷风了,和谷风一个模样了,把自己丢了呀。
萧:我以前我以前很喜欢读绪刚的,去年的常让我眼前一亮。
霜:是啊,有一种触须样的灵性,语言灵动如露珠,能让人读起来陷入。
风:我把这个帖子里贴两首过来咱具体看吧——
《当柳絮化成一大群白鹭》
文:鲁绪刚
当柳絮化成一大群白鹭
天空顿时开阔 扫除一切阴霾
我的兄弟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
有一种力量
让我站在2007年秋天的山坡上
倾听了世界挪动的声音
《江边的岩石》
文:鲁绪刚
它们是静止的 褐色的 而江水是绿的 奔跑的
在初冬的某日 它们露出四肢和伤疤
像一群老实巴交的农民 慵懒地坐在阳光下
靠回忆打发流走的时光 它们在江边
只是呈现大地的倔强 执着 却闷声不响
它们从不愤怒 在这儿 愤怒的只有江水
只有扔在它们身上的烂菜叶子和死鱼
它们在等待中变老 老了 也从不弯下腰
草:似有若无,妄测无边。
风:第一首是不是就算大白话,没说什么呢,先让自己激动起来了。有点:“啊,月亮,你是那么的圆!”的感觉,笑。
霜:空,就一个字。
萧:嗯,第一首就是结句有些味道,其他都空了。
草:乌云走了,太阳出来了。
风:发力太猛吧。
霜:第二首感觉他以前语言的灵性没了,太实。
萧:缺了形象,立不起来了,读来乏味。
风:以前还是平民化一些,有亲切感,现在则把自己当成先知当成神仙了。
草:这样的叙述让意象看起来很呆板。
风:第二首《江边的岩石》还是平淡无奇,没什么新鲜的。
草:不自觉地受一些人的影响了。
霜:以他的功力不应该写成这样。
萧:老了,像我一样,枯萎了嘛。
霜:如果沿袭他自己原有的风格,会写得好得多。
草:那些曾经活着的诗意忽然死了般的沉寂。
萧:一枝笔涵盖不了所有的生活,有改变是好事,但抛弃了以往,反而是更苍白了。
风:他这一组就好象是在完成命题作文,被人限制了必需写这些东西,所以机械而呆板,有点强行往上靠的感觉。
草:知道割礼吗?
风:具体点。
草:之前,你是无忧无虑的孩子,说什么都是干净的,无拘束的。而割礼之后,你是女人了,为了漂亮付出的代价。
霜:被某种东西束缚,拘束了。
风:好了好了,这首过了,换一首吧。
萧:刚读到含风这组,也觉得掉了些重量。
霜:也是不太能跳出自己了。
草:读含风的诗,每次我都像走过一次墓地。
风:我从含风的诗里选一首吧——
《》
文:紫裕含风
从市政府广场前经过时
阳光正好,没有人驻足享受
也没有人驻足关注。路旁的那个妇女
跪在冰冷的地上,低头
看着怀里的孩子。脸上有着
不易察觉的慈祥和悲哀
我不曾听到孩子咯咯的笑声
诺大的广场,有着麻雀般麻木的眼神
和倏忽间群飞后的落寞
秋风孕而不育,一切缄默不语
风:这个无题的,含风的风格基本上定型的,或者说水准也基本上定型了。怎么着也不会太差,却也不容易再提高。所以,刚看了会惊艳,会痛。看多了,却会麻木。大约是出于潜意识里,对她有了更深一层的期望了吧。含风总是看到人生灰色的那一面,似乎一直在阴影下行走。
霜:看她的诗多了有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压抑的厉害。
萧:嗯,是的,她可惜了。
风:还是对贴过来的这一首说吧,咱今天不是给每个人盖棺定论,只是具体说某一首诗。
萧:诗歌的内核还是多些亮色好,对生活对前途……
霜:这一组里我最看好的也是这首,比较关注现实的,也是真实的一个阴暗面。
风:这首无题,这个社会阴暗面的片断,这个许多人视而不见的场景,又正面被含风遇见了,也正好合了她一惯灰色的笔调。
霜:这个主题和它的风格倒是很相配。
萧:第一是枝节太多,需要修剪。第二是我的代入感不强,感觉诗歌内在断裂了。第三就是意识上枯萎多了,读来压抑得很,缺乏更广阔的空间。
草:她的诗歌里连偶尔出现的阳光都是灰暗的。
风:关于代入感,具体说一下。
萧:路旁的那个妇女
跪在冰冷的地上,低头
看着怀里的孩子。脸上有着
不易察觉的慈祥和悲哀
我不曾听到孩子咯咯的笑声
萧:就是这里,象这样的构思觉得还是第三人称虚构比较好,感觉“我”的存在比较涩,上下断裂了。
风:呵,其实她本来善于以第三者的角度,不动声色地诉说的,这里不知道为什么把“我”弄进去了,也算小笔误吧。
霜:眼力不错,这里的“我”是个失误。
风:一个“我”,我们开始都没太注意呢,被你放大了。
萧:各人读法不一样吧,我比较老派些。
风:这首也过了,我继续贴诗过来——
《人群》(001-016)
文:鸟鸟鸟
001
生活的菜市场
新鲜的鸡肉摆满肉案
肉案面前举刀的人
有一双沾满鲜血的手
和一张畜牲表情的脸
雌性的嘴巴们谈论禽流感
我绕过她们
最后买回晚餐的鲫鱼
和嗅不到农药味儿的绿韭菜
出租屋的墙壁表面
爬满灰色的钢制水管
晚间的国际新闻
又出现了新鲜的死者面孔
生活的水龙头
忽然又流不出水来
萧:这个张力很足,缺点是细节的倒置和过于跳跃上了。
霜:我觉得他的语言象一把刀,把生活剖开了看,把虚饰的东西都撕开了。
风:陈列的多了点,好象没有才气,语言功力有点弱,嘿嘿。
萧:“和一张畜牲表情的脸”,这里面的“畜牲”一词需要修改,过于模糊和苍白了些,细节上没处理好。
风:“生活的菜市场”,“生活的”三个字不需要吧,菜市场还有不生活的吗?
萧:像这样的文本很讲究递进的张力,可惜这首在细节上的疏忽,经不起细读了。
风:“蓄牲”多了些褒贬成份,倒是能有一个中性的更好。
风:结尾倒数第二句“生活的水龙头”,这里“生活的”和开头的重复,并且有着同样的毛病。
萧:所以说语言比较薄弱了。
草:“雌性的嘴巴们谈论禽流感” ,这个比喻什么呢这么别扭。
霜:看到下一句了吗?“她们……”,就是说女人们阿。
草:切,晕,有这么处理语言的吗?
霜:所以说用词极不美感,故意的吧?故意反语言的美。
风:其实他也是想不动声色的,但是一些词语没处理好。
草:刻意而为的东西永远别想自然。这个语言极不平衡,我以为才开始写的人写的。
霜:恩,换首诗吧。
萧:读这样的吃不下夜宵啊。
霜:吃饭之前读些赏心悦目的。
风:贴这一首,先不说谁写的。
《我喊住了一只过路的蛐蛐》
文:左岸
树叶很快弄乱了天空
那时,我的面孔是一块
找不到故乡的铜
在衰草地,不知是出于么理由
我喊住了一只过路的蛐蛐
步履明显蹒跚的它
并没有要驻足的意思
它说它没有时间,去考虑悲伤
为了善待自己,它要一分一秒
去创造快乐。我也因此获得了一份
有意义的工作
把它埋葬在我的瞳孔里
你们现在所看到的
那种无声的黑
萧:首尾不错,我喜欢。中间需要调整。
风:平庸了点。中间这几句特落俗。打个比方就是:俺要吃饭呀,俺要挣钱呀,俺顾不上想其它的……人都是要生存的,生活是无奈的却也是要不得不认真对待的,哈哈。
霜:“铜”这个字硬了些。
萧:“铜”字可以有比较多的涵盖,这个我倒比较欣赏,和前几句一样感觉很流畅。
草:这个切入我很喜欢。
萧:新人吧,语言上总是需要再斟酌。
风:这个“新人”名叫左岸。
霜:结尾还是不错的。
萧:哦,左岸呀,诗歌报大厅读不下去的作品都加精了。
草:一些人太势利。
风:这首的议论问一下大家的意思,发不发出去?
霜:发吧,保留咱们说话的原汁原味。
萧:前后比较流畅,也算有个性。
风:不过用这个标准来要求左岸,也太低了吧。
萧:老了,可以这样要求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