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谁不曾迷惘着穿越小城（诗歌）

牛旭斌

没有谁不曾迷惘着穿越小城（诗歌）

牛旭斌

1
掀起巍巍泥功苍翠的屏障
比蓝天更为亲切的面孔愈加亲切
一颗善良的牛心，厚道而死
一茬庄稼，漫天撒野
一条路扯开火热的胸膛
任凭两片长长的衣袂拖泥带水

午后的二郎
青草和绿风细语，蜜蜂和菜花欢歌
身后的西和，闺中的女子
把甜蜜的微笑和待嫁的喜悦送给春天

玉树挺拔的黄土塬
头擎汉马归棚的马坝
一些丘陵起伏，山中人家寥寥
一些溪流清澈，田畴鸟鸣啾啾
我深入幽谷，满腔义胆叩询大山的子民
郁郁葱葱的心事和瓜熟蒂谢的收成
宣传和告诉：
要得富，少生孩子多植树
这样一个浅显且又复杂的理论

二郎的太阳年迈体困，迎风落泪
遇见不速的来客时，误入碧穹深处茫茫的云海
一座静寂的乡政府
俨然一个世界遗弃的哑巴
冬去春回里无辜的最后的幸存者

2
俯拾大地，春色满城
亲手编造的无数只美丽结实的网
收不住，一个花季的一丝浓郁
容不下，一段传说的一句虚情

我是一只被命运搁置在城池的鸟儿
坐在河岸，聆听市声
在鱼贯而入的初阳升起的地平线下边
我愿意用奔跑寻找出路
我渴望，才气像河一样汹涌
人心像天一样碧净
爱情像蜜一样香甜
生活像歌一样轻松
文字的利刃，首先将我砍倒
趴在每一个方格的炼狱里
思忖每一寸新鲜的大地
明亮的日子，温暖的花朵

走着走着，你不得不敞怀放歌
望着望着，你不得不热泪盈眶
直到回头无岸的边缘
你才会毫无举措地放下
一切孤单的人子对往事的铭记
身旁冷漠的尘世对诗歌的拒绝

3
一辆坐着奥迪车奔驰的女人
打开油门，艳丽地扭动方向盘
驾驭蜘蛛网似摩肩擦踵的街道
击退缄默的舞蹈的灰尘
一只手开启了包中的妆镜
一边顾影自怜，一边居安思危
一只手忙着接电话，接近神秘地
与世上的另外一个人接头

她咖啡色的墨镜
掩盖不了一筹莫展下暧昧的亲密的表情
她内心不断滋长和庞大的阴暗
折射在阳光洒落的车玻璃上
辉映出咄咄逼人的寒光
伤心落魄的不是你，黯然惆怅的不是我

她个性的上衣
闪亮的耳根，镶钻的鼻梁
在很多人犀利的感觉里
完全失掉了春天的模样

4
孩子散学的高峰，上班族下班的高峰
小城的人潮，淹没过寻寻觅觅的身影
狭窄的武家巷子
拥挤的几十双千奇百怪的眼睛
盯住一纸布告不放

自称路过宝地遭遇抢劫的异乡父子
跪在众人的膝下，低头否认
如此的行为绝非算乞讨
来往的观众，躬身施舍
几毛，几块，吃饭的钱、看病的钱
住店的钱，回家的钱

我站在唾沫星子飞溅的街口
一些人的话语成河，一些人慨叹唏嘘
有人说“娃怪可怜的”
有人说“狼狈的爸呀”，有人轻蔑地耳语：
无能、骗子……还有滚珠似的不堪入耳的词汇
坚持宁可信其有的我
这一回，竟甩着空空的两手一无所动

5
对着蓝色的霓虹
我苏醒倒影在青泥河畔斑斓的梦
望着波涛翻卷的浪花
你悄悄典藏我们万分珍贵的爱情
痴迷和恋守的，绝不止那些飞舞的蜂群
青山碧水间低徊的雁阵

没有比爱更为宽广的怀抱
没有比爱人更加终身的托付
哪怕一种槐芽烹制的菜肴
哪怕仓促的钟声里眼神传递出的约定
这些简单和精心造就的极致生活
让我心跳着重新理解了幸福的含义
和你所有的温存

春天步入清明的节气，我跟随
习习的和风。眷恋小城南隅的鸡峰
那里有我可爱的人
那里很少有孩子，放飞心爱多年的风筝
匆匆穿过我身边告退热闹的人们
迈过哗啦啦的流水
深入心中安寂的月夜
在一片莺歌燕舞的花海里
抵达城市的魂
我手捧小城的无限春暖
祭拜昨天的乡村
远方的亲人

6
班车是罪恶的魔鬼
将如胶似漆的伴侣决绝地分开
那慢条斯理驶出县城的车轮
带我沉浸于妄想中的夜幕
那破旧龌龊挡住脸庞的车窗
引我辗转于难眠时的孤枕

我的爱人在南山中
我的爱人，刚刚消失于喧嚣的人群
她在残风怒号的高地工作的情景
使我被柔情蜜意灌注的粗心
凌空长夜无处安放
从鸡峰山那边突袭的烟雨
蒙蔽望穿乡村的慧眼
些许莫名的无奈
拉长落寞的珍贵的时光
摇唱清寂的无聊的泥泞的凌乱的山歌
一起凄苦地追问
拔节的禾苗，开花的果木
涉足人的心灵，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在化垭，我也多多少少怀抱打发的想法
像一个混淆视听的怪物，睁眼说瞎话
没有谁的脚，不曾徒步小镇
没有谁不曾双目如炬
奢望山外精光万丈的小城

7
我忍不住回首故乡的小河
顺着曾经的土路
走上去，一个村寨拔地而起
绷断思念拉长的弦

我也揣摩我出生的地方
一口水塘载着简陋的房屋
在小镇后面的寨子，划荡一叶小舟
一些身影被流迁的时光劈开
别离了亲兄热弟的衷肠
别离了念书玩耍的村庄

我蓦然看见婆婆连夜摇动的织机
在正转和反响的梭里
如何救一个家避难逃荒
在文革的枷锁下风华正茂的父亲
以孤儿的手，窃自摸着社会的颤脉
粉碎一切自我奋斗和有头有脸做人的想法
辍学，务农，行医，毕生与泥土为伍
毕生只会和善良的人打交道

清明节前，我回到十万群山中的远古小镇
携带妻子跪在婆婆面前
那荒寂的草甸，已经有朵朵的鲜花凌然盛开

8
小小的河流旁边
双河的交汇和高山的对恃勾织出平川
小川，小川，如社戏里唱出的一段幕白
小川，小川，如街头上贴出的一张告示
小川，小川，如邮局里寄出的一份家书

一个小川，芝麻般大小的车站
载着驿站的梦想腾飞
过去人们骑着马东奔西跑
现在人们乘着车南来北往
一首船曲，在小川一带的大地传唱
风雨伴着二十四种节奏
麦浪和玉米林疯狂起舞
属于吹拉弹唱的低迷的二胡，高亢的唢呐
扯的扯，吹的吹，繁忙的农事鲜活生动
小川，正月的冻冰立春消
小川，二月的鱼儿水上漂
小川，三月的桃花满院红
小川，四月的杨柳柳叶青
小川，五月的麦子遍山黄
小川，六月的仙桃你先尝
小川，七月的葡萄搭上架
小川，八月的西瓜弯月牙
小川，九月的小荞荞花红
小川，十月的柿子摆出门
小川，十一月的学生关学门
小川，腊月的年货摆出城

二〇〇八年四月十三日于成县


牛旭斌，笔名家村，男，甘肃成县人，1982年10月生。先后毕业于陇南卫生学校和兰州大学。曾在乡政府工作，后在兰州、云南读书和打工，现回乡在成县工作。作品散见《中国旅游报》、《中国人口报》、《甘肃日报》、《甘肃经济日报》、《甘肃农民报》、《陇南日报》等报刊，有自编散文集《清秋》。
通联：甘肃省陇南市成县人口和计划生育委员会 　牛旭斌 （742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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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筝没有风

好长，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