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詩歌的悲哀，還是我們的悲哀？

刘建彬

百家廊：背叛詩歌我過上了好日子？
              洪巧俊
    去年詩人余地自殺了，今年詩人吾同樹自殺了。
    在這個時代，寫詩歌養不活自己，更不要說養家餬口，所以，詩歌只能當作一種業餘愛好，千萬不要把它當作「飯碗」。我曾經也是一位詩人，但在20多年前就背叛了詩歌，如果不背叛詩歌，或許我也會走詩人的自殺之路，因為我寫詩歌那段歲月，我也有過自殺的念頭。
               徹底背叛詩歌
    20多年前，我是當地小有名氣的詩人，在很多國家級刊物發表了作品，但無法改變我的命運。我奶奶常對我嘮叨：「有擔籮借米的，沒擔籮借字的」。意思是寫字不能當飯吃。幸好我還有幾畝責任田，沒有為餓肚子而發愁。我那大學中文系畢業分配在縣委宣傳部工作的老同學對我的作品是不屑一顧，他說，你的詩歌寫得再好，散文發表在再有名的刊物上，也改變不了你面向黃土背朝天的命運。你寫十篇詩歌散文，還不如寫一篇新聞報道。
　我迷惑，新聞報道絕對比詩歌散文好寫，怎麼一篇新聞報道可以敵過十篇詩歌散文？老同學看我這腦袋不開竅，繼續指點說，那些詩歌散文除了你們這些窮酸文人看，還有誰看？領導們是絕對不看的，但領導是看報紙的（看新聞，不看副刊），不是有句順口溜：「一杯茶，一枝煙，一張報紙看半天。」能改變你命運的人就是一張報紙看半天的領導們。
　我那時真的很窮，別說買幾本書，就是買一二本稿紙也捉襟見肘。我羨慕那些坐在機關裡的人，他們可以用上班的時間寫自己的東西，用的還是單位的稿紙（那時還沒有看到過電腦，寫作就是「爬格子」），稿費同樣是歸自己。我也很想過這種生活，前提是背叛詩歌，努力為新聞而奮鬥。所以，我現在特別理解那位說「寧當『三奶』不嫁窮人」的農家女大學生，因為她窮怕了。也知道落泊詩人黃輝為何需要重慶美女富姐紅艷包養。
    為了嘗試新聞報道的價值如何，我的第一篇新聞是讀者來信，寫的是「化肥破袋少秤，農民叫苦不迭」。沒想到這發表在市級報紙200多字的批評報道，還真的作用不小，鄉供銷社不但道歉，對破袋的化肥不再短斤少襾。我還寫了「（主題）家犬看家，無辜斃命是何因？吉普不『吉』，夜闖鄉村激民憤。（副題）四男一女夜乘吉普串村，用高壓汽槍打狗」的新聞，我把車號也寫入了報道中。那時是沒有私家小車的，有小車的單位一般都在處級以上。所以這篇批評報道引來了軒然大波，也引起了領導的十分關注，有領導問：這洪巧俊是哪個單位的？之後，我那位同學騎自行車到我寒舍，笑著對我說：「你這傢伙盡捅婁子，不要老是領導盯住你，也寫寫農村的新人新事，讓領導舒坦些。」我當然知道他的意思。
一年後，我破格錄取到縣委宣傳部工作，「泥飯碗」變成了「鐵飯碗」，當上了國家幹部。七年文學創作不如一年新聞寫作。詩歌還有什麼值得留念的？於是我徹底地背叛了詩歌。
                   詩人吾同樹之死
　詩人吾同樹死在自己打造的「囚籠」裡，死在自己親手打結的繩索上。他沒有像梧桐樹那樣堅強地壯大起來，而是像秋天的一片梧桐葉，被冷嗖嗖的秋風吹落，然後孤零零地飄向遠處。
    《南方日報》報道：青年詩人吾同樹於8月1日在東莞家裡自縊身亡，時年29歲。吾同樹原名曾桓開，自1995年開始發表作品，被《詩刊》評為「2007年度中國20位最具活力青年詩人」。有同行稱他因在深圳辦文化傳播公司虧損感覺生存壓力而自殺，也有人稱他因房貸壓力而厭世。
    他是「最具活力的青年詩人」，也應是最具活力的生存者，怎麼就這麼厭世，厭世得要走上絕路？難道真如劉大程在悼文中所寫的？「在這個生存壓力逼人的時代，我們都過得不輕鬆，不快樂。」
    「一隻鳥，在層雲上飛／那疲倦的身軀、迷茫的眼神／只能被雲朵的灰色遮蔽／或許雲有多麼脆弱，然而／他無法穿透，他的力氣已將用完／內心的虛弱，更能感覺天空的縹緲／努力地扇動翅膀，依舊沒能繞過……」這是詩人自殺前一天所寫的詩，當我讀這首詩時，心靈是一種震撼，潮濕的眼睛也很迷茫。詩人為了生存，每天都在奔波，奔波得疲憊不堪，詩人怎麼不感到迷茫？生存是這麼疲憊，活著是這麼艱辛。
    詩人懂得雲的脆弱，但卻沒有勇氣穿透它，難道真的是力氣用完？不！詩人因為「努力地扇動翅膀，依舊沒能繞過」。
    我讀懂了詩人的「夢在無形地蒸發」的詩句。20年前，我比詩人小幾歲，卻有過同樣的經歷，那時我還在農村，面對生存的壓力，面對前途的迷茫，感到前所未有的失望，於是我想到了一了百了。我把書燒了，我把所有的文稿燒了，我流著淚寫好了一封絕命書，一切都準備好了，勇敢地走向死亡。可我的舉動被我70多歲的老奶奶看出了端倪，奶奶流著淚水對我說：「是誰把你拉扯這麼大的？難道你要讓父母白養你20多年？」奶奶的一句話讓我「繞過」，面對養育的父母，我沒有死的權力。
    其實詩人怎麼也比我那時的生存條件要好。我想，如果詩人在自殺之前，有人提起過媽媽，詩人就可能不會自殺。詩人出生在梅州偏遠的鄉村，自幼喪父，他和妹妹靠母親拉扯大，家裡很窮。詩人怎麼能這樣撒手而去，留下痛不欲生的老母？生我者父母，養我者父母，我們回報了父母多少？窮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意志的窮盡啊！「活著」是一種絕對責任，因延續宗族血脈、報答養育之恩而必須承擔生活磨難的絕對責任，所以「好死不如賴活著」的諺語才流傳千百年。
    由詩人吾同樹的自殺，我想起了海子、顧城、戈麥的自殺，每一次詩人之死，都會有許多祭奠，是對死者的祭奠，還是對詩歌死亡祭奠？難道文人就天生脆弱？其實詩人之死，並不是文化界的個別現象，危機如病毒一樣隨時會在這個圈子裡某個人的身上爆發。「詩人死去而詩永生，詩人苟活而詩死去。」這是「死亡病毒」的誘因。
詩人終沒有邁過死的坎，讓我們感到了痛惜。其實，生死就是一瞬間的事，我們把它叫「生死之念」。當我們走過「生死之念」後，就會珍惜這來之不易的血肉身體，珍惜生活的每一天。
                          鄉官詩人的悲哀
　  8年前，我寫過一篇《鄉官詩人「下課」》，一位鄉官就因為寫了一篇雜文揭露內幕而「下課」，他那首膾炙人口的打油詩至今仍在當地流傳：「村委會換屆（gai），送禮比賽，送得多提得快，送得少莫怪，不送的等下一屆（gai）。」之後一份任免文件把他鄉黨委副書記的職務免了。這種揭露內幕的「出格」，「體制」是無法容忍的，也就注定他是要出局的，即使不出局，他在單位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免職了，詩人是真的無事可幹了，領導不分工他幹任何事，他的工作就是閉門思過，思什麼過，詩人沒有什麼錯，可人家不是說他工作上有什麼錯，也不是說他那首詩寫得不好，人家只說他很傻很傻，你怎麼能跟大家作對，頌歌不唱寫歪詩，還不自找苦頭吃。
　在今天的氣候中，詩歌無法讓詩人們過得幸福；要過上好日子，那就徹底地背叛詩歌吧！  

      這是詩歌的悲哀，還是我們的悲哀？

清风冀

俺这人比较实际，上班做生意整天忙个不停，银子算是够花了，一年还能写个百二八十首所谓诗歌，居然还被《中国作家》之类的期刊盗用。虽然累点，但也算精神物质两不耽误了，比那些生怕别人不拿自己当诗人、整天怨天尤人的所谓“诗人”活的自在滋润多了。。

胡月

实际一点好：）

蓝色手枪

俺现在一般不想诗歌.搞饱肚子是头等大事...

晓钟

原帖由 清风冀 于 2008-10-23 22:00 发表
俺这人比较实际，上班做生意整天忙个不停，银子算是够花了，一年还能写个百二八十首所谓诗歌，居然还被《中国作家》之类的期刊盗用。虽然累点，但也算精神物质两不耽误了，比那些生怕别人不拿自己当诗人、整天怨天尤 ...

绝版自在，绝版自在，呸~~服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