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诉，生命的纤柔与坚韧----漫谈苦李子的诗歌语言

晓月清辉

低诉，生命的纤柔与坚韧
---漫谈苦李子的诗歌语言

   

文/晓月清辉

        诗人是什么？美国诗人奥登答曰：“就是语言赖以生存下去的那个人”。我于2006年7月偶上诗歌报论坛从此迷上网络诗歌，苦李子是我在网上较早认识的诗友，后来逐步知道，她是一名优秀的中学数学教师，早就成为陕西省作协会员，一个真正的作家、诗人，小说、剧本、散文、诗歌样样皆能。苦李子事业心强，勤勉辛劳，职业成就不凡。通过两年的网络交流和作品研读，逐渐认知到苦李子的淳朴阳光兼有纤柔坚韧的个性和品格。一开始我更多感受到的是她的爽朗热情以及时有流露的近似于孩子气的朴拙真诚，所以不久即与她哥们儿相称。两年多来，随着对她诗歌创作历程以及生活和思想的深入认识，也真切地走进了她诗歌语言的醇美世界。
        每个诗人都有其个体的生命底色、性情素养，而这往往决定了其诗歌语言的审美趋向和艰难转变，苦李子到目前为止，初步选择或者说营建了一种自然、质朴、平和、亲切的诗歌语言系统，黄土高坡和祖先赋予的宽厚、朴实、善良的本色光辉充溢其间，表面的平静从容蕴藏着不甘沉默的爱的祈愿和追求，并多方位地扩散出鲜活的生命力场，请看《弈》：

张老头和李大妈楚河汉界了一辈子
还是没弄清胜负
张老头最后躺下的那块地
是李大妈拍板的
李大妈说：死老头，不争了吧
这步棋子我就这样走

        苦李子的诗歌语言姿态低，背离那种贵族气、宗教气、神经质弥漫的矫情修饰的语言状态，排除了浮躁，情不泛滥，呈现出一种平等自由亲和的氛围，使读者感到真切可信并在其间感受到自己身处当代喧闹刺激环境中的情感受到尊重。苦李子诗歌语言本身就是一种生命的低诉，有着女性纤柔自持的气质，更有着苦李子特有的仁厚和坚韧，即使是内在的忧郁和苦痛也闪烁出生命崇高的光芒，并与外部世界相通融：“内心的疼痛/像一块烧红的生铁慢慢变冷/谁又把那些零乱搅动/谁又在把那些落叶集合起来”、“远去的背影/像一杯茶/缓缓冷却/很久以来  我就这样滴滴啜饮/然后再用泪雨的栅栏/把我们的花园看管”（摘自《低诉》）。
        苦李子的诗歌语言，总体来说比较接近口语的语境，运用象征、比喻、意象等技法，自然轻灵，一般不作大的变形和跳跃，妥贴易懂，多能做到话中有话、话外有音，平易而不浅薄。语言的向度比较宽，简约而伸缩、蕴蓄，将厚朴的理性自然地融化在文字里，这在女诗人中是不可多得的。并且善于构造传播意趣的“情节”“故事”，这可能与她纵笔各种文学体裁有关，她有剧本拍成了电视剧。
        2008年以来，苦李子的诗歌语言有了一些沉郁的倾向，内向的抒情有时变得直接而紧张，是一种咬唇的低诉，但正如她所说：“一直以来我是热爱生活的，无论生活给予我什么样的苦难和艰辛，我都会伸出双手接过它，并努力经营我所生存的空间，以一种积极的态度面对生活，所以对于生活我是从容的，但亦是悲壮的”。
        墨西哥诗人奥.帕斯在《论诗与诗人》中说：“诗人倾心于沉默，却又只能求助于语言”。语言是诗人一生的情人和敌人，语言是土地与大海，当诗人把自己的灵魂托付给它时，它也成为诗人得以艺术化生存的根源；语言是一种进入它后可以长久存活并能跨越时间和空间被重复体验的精神。具体的写诗和读诗的肉身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时间很短，但用来写诗和读诗的语言却会长存，诗人的“生命”借助其诗歌语言得以持久，甚至诗人肉体消亡后属于他（她）的语言更有能力衍生下去。希望苦李子在诗歌和生活的道路上越走越宽广光亮。

2008-12-18匆就

附：苦李子十一月份在大家诗歌论坛的精华诗作
《重新识字》

文/苦李子

《医》

女儿的同学电话哭诉
他家患了重症 如前苏联
无法再联手一程
他知道我家祖辈行医
我也会点针灸推拿  让我开个处方

对着一屋的情节我望闻问切
枕头上的喜鹊还在  一抹羞红若隐若现
墙上那幅巨照  新娘子的笑容甜美灿烂
被新郎紧握的小手  让
我想起自己的初恋
鱼缸里一群小墨鱼还在追逐  一圈一圈
吐着时光的泡泡

没有咳嗽，没有发烧
我给引水卖浆的日子一再把脉
却找不到脉博跳动的方向
用很长时间琢磨处方
茶几上的灰尘长出细细的鱼尾纹
青花瓷在墙角越来越蓬乱

在空旷的客厅，我
打起了寒颤
我怀疑自己也患了流感

医不自治  当初学医时父亲说过  


《弈》

张老头和李大妈楚河汉界了一辈子
还是没弄清胜负
张老头最后躺下的那块地
是李大妈拍板的
李大妈说：死老头，不争了吧
这步棋子我就这样走

《疑》

往前走一步和后退一步有什么不同
什么样的好运才能终止你的左眼皮不停跳动
什么样的方法能扼制你右眼皮带来的灾害
把命运交给一个封相 你左右拆解
黑暗带走阳光和灰尘
大师解惑
击倒影子，站起来


《嘘》

竖起食指——

不过是一辆车擦过
瘸子的瘸。不过是
一个人从大厦顶上飘下来
如一片出家的秋叶
不过是商场入口
一个出手阔绰的人借用了
别人的钱袋

《漠》
总有一些事物没头没脑
就如此时  我手心的
大豆，高梁 ，蝉鸣
被日日长高的城市楼盘
一点点压扁,磨碎
拧干水份


《低诉》也是陈旧的低语

文/苦李子

一

那一刻，我的内心颤了又颤
夕阳的脚步踩过树枝
风吹过
粼粼的光一点点散在天宇
众鸟高飞  荒野干净而空旷
一棵树  披着满头散发
坚韧的脚步踏不住
渐渐暗下来的土地和
四处奔跑的生活

这个黄昏
你再次起程
远去的背影
像一杯茶  
缓缓冷却
很久以来  我就这样滴滴啜饮
然后再用泪雨的栅栏
把我们的花园看管


二

风中的落叶带来了秋天
是谁在那儿嘶喊
我猜想一定是雾把你的影子偷了
你走到哪儿了？
内心的疼痛
像一块烧红的生铁慢慢变冷
谁又把那些零乱搅动
谁又在把那些落叶集合起来
一一碾碎
沾满昨夜的月光 露水和隐痛
我静静躺倒的躯体
无力拒绝季节深处漫过来的力量
一切远没有停止
仿佛又要开始


三

如今，我必须打开心扉
让一个人踏入我的草地
看看我内心的那匹马
这么多年 它
一直被圈养在我的内心
低头 喝水  吃草
偶尔也会抬起头
看看天边飞过的雁

我多么渴望
骑着它
抓住桃花的询问
寻找你的故事

但它终究
走不出我的身体
我只有解下它的缰绳
用幽蓝幽蓝的目光
将它抚摸
让它在我内心悠闲的踱步

舒展的波浪

好诗好评，严重欣赏。
问好清辉

晓月清辉

谢谢波浪兄来读，问好

踩不死的小草

苦李子的诗歌语言，总体来说比较接近口语的语境，运用象征、比喻、意象等技法，自然轻灵，一般不作大的变形和跳跃，妥贴易懂，多能做到话中有话、话外有音，平易而不浅薄。

同感，祝福李子

南杨玲子

恩，哥哥的点评细致到位，亮起来大家学习。
问候哥哥，祝福姐姐：）

浑圆的天空

原帖由 舒展的波浪 于 2008-12-19 10:28 发表
好诗好评，严重欣赏。
问好清辉

同感严重

落蝶

就是语言赖以生存下去的那个人

语言是靠人而生存的，这真生动，同样，一首好诗，被懂得的人来感受，也是一种知遇~

低处的迷雾

诗歌取材宽厚,评的到位..相得益彰..久不见晓辉..问好

不了了之

从名字到诗，无不笼罩着一种疼痛！

晓月清辉

原帖由 踩不死的小草 于 2008-12-19 16:36 发表
苦李子的诗歌语言，总体来说比较接近口语的语境，运用象征、比喻、意象等技法，自然轻灵，一般不作大的变形和跳跃，妥贴易懂，多能做到话中有话、话外有音，平易而不浅薄。

同感，祝福李子

问好小草

晓月清辉

原帖由 南杨玲子 于 2008-12-19 16:50 发表
恩，哥哥的点评细致到位，亮起来大家学习。
问候哥哥，祝福姐姐：）

谢谢玲子

晓月清辉

原帖由 低处的迷雾 于 2008-12-20 06:18 发表
诗歌取材宽厚,评的到位..相得益彰..久不见晓辉..问好

问好迷雾，冬安如意

晓月清辉

原帖由 不了了之 于 2008-12-20 14:26 发表
从名字到诗，无不笼罩着一种疼痛！

好，不了了之。你的名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