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素描

钱江源头水

人物素描（组诗）
浙江  赖子
（1）        Mrs 张
同事们爱称窗前独立的小姐为Mrs 张      
不仅因为她年轻,尚无男朋友
也不仅因为她随身携带的温柔
像午后阳光一样多
她曾受过伤
像一只幼雀
我们学会珍惜

不提往事,特别避讳
我们学着抒情
“Mrs张,今天天气真好”
下雨天也这么说

其实不是哄她
看她阳光下渐渐红润的脸
陶器一般,美而易碎
我们学着爱
像蚂蚁一样细致

(2)阿海
谁曾欺骗你
天边乌云压得很低
当你从内心掏出镜子
再也看不清自己面容
打工回来
除一身伤痕
一米八瘦长个子没变
当你母亲立在村口
像一根枯木
你才开始痛

生活没有骗子
但上当的人在增多
阿海又拿起锄头
磨光的柄,棕黑,笨拙
当你随乡亲走向秋天的山坡
影子最长,不弯曲
像手中农具深深插入土中
这一次
谁也骗不了你

(3)大伯
三楼过道，大伯指手划脚
背后是刚垒好的红墙
他原先是民间匠人
如今住在城市第三层
那双粗皮大手
握着大哥大，不抖
如今他敢说：“我行”
只是改不了的酒瘾
和酒后的样板戏
在城市窗口
一只乌鸦呱呱叫
谁也不敢说“去”
有一次回到乡下
七里八里，衣着破旧的乡亲
围着小车的油味叹气
只有他不说话的侄子
蹲在一傍
把话和入泥里

（4）老妇人
很难说她一生拥有什么
三个儿子，四个女儿
早早逃离乡村的屋檐
她的背很驼了
她有个孙子比喻说：
像吊着重物的细竹竿
一不小心就折断
秋日的风越吹越冷
穿过竹林“沙沙”
扑打土坯房的后门
她打了个颤
八十七，她很少叹息
有时候爱用孩子口气说话
听众是高处的云
和一个远山的灵
或者和母鸡“咯咯”对答
咧着只剩两颗门牙的嘴
提水做饭，喂鸡，独坐
她的日子多么琐碎
又多么重要
但谁也不怀疑
她的骨头有多硬

木中巷

很普通而又个性化的素描，有些地方个人觉得可以精练一下。

钱江源头水

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