务工者言

钟远景

（一）必须找一粒种子

必须找到一粒种子
来破除这僵硬的大地。孤独
或者泪水，在一个小小的车床下绞结了太多油腻
污浊，是这个世界最普遍的称谓，从高楼到广场
从河流到绿树。连游过荷池的鱼，也镀了颜色
红红黄黄的落在水里，分不清那里是清流，哪里
是垃圾。必须找到一粒种子，快刀斩乱麻
破解这污浊的迷。城市和城市之间
都是一块铁板。无论从南到北
还是从北到南，都掩盖在
商业废渣和工业油烟之间
一张简单的通行证，一张门卡
一顿没有油星的快餐，黄沙一样弥漫
盖过长江，盖过黄河，盖过五指山
我们，这样卑微的生命，抵不住命运
只能够像松果一样，断裂自己
剥开骨架，将自己最坚韧的部分
埋进大地。风雨霜雪算什么
让它们在自己的空间肆虐吧
我只握住自己的手
越抓越紧，越陷越深
到更为黑暗的地心寻找养分
等待那一阵雷鸣

闪电来时，我的芽会抱着一个铁钻
钻破冰雪，钻破风雨
演化另一段黎明


（二）必要转身

没有人想起
五月的车床下，还淌着除油腻外更多的东西
五月，是杜鹃遍染的季节，是绿色拉长光明的时刻
也是田间，秧苗初长的时节

那时候，故乡的田间地头，会多一些细雨
多一些牛铃，多一些孩子的笑声
一群幼稚的鸭苗，也会被母亲满是皱纹的手
轻轻的从温馨的纸盒里捧出来，放进柔柔的水纹里
寻找最适合它们成长的途径

我们也一样，被命运从故乡的盒子里捧出来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寻找自己的途径
同样放生的鸭群们肯定想不到，同样的起点
不同样的命运，让那些远在异地放逐的孩子们有了更多的酸辛
泪水和孤独无时不在侵蚀他们的年轮，他们在忙碌的车床下
在快速运转的流水线里，鞭策自己，挤压自己
或者用僵化的关节，板化自己
将鲜活鲜活的青春，塞进冰冷的打卡机里
分解年轮

日积月累，我们的手，成为挂在车间的玻璃
灰尘油腻，都渗透到骨子里去
一点热度也没有。
我们有必要转身
去看看窗外，看看世界
看看自己的脉管里
还有几滴自己的血

鱼飞蝶舞

改成散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