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一个采用“面孔优先”写作的青年女诗人

星海左岸

我想，在度过的每一天里，如果能发现一点陌生的或新鲜的东西，刺激你的神经，并带来一种激情，让你的身体感觉年轻气息的弥漫，不时产生一种向上力量的召唤，那绝对是精神上的一顿圣餐；我在阅读了一个名叫袁雪蕾的年轻女作者的一大组诗时，就有如此愉悦的心情，我喜欢陌生，喜欢认识新人，喜欢接触名不见经传的作者或者说比较青涩的诗作，那里有未被污染的青苗和从没看到过的鲜花，有原始的呈现和天性的裸舞，诱引你不能不转身并把长久的凝视献给未来。
    当你读到“我长大了/越来越具有粮食的形状”，“我吃植物为生/也希望具有植物的性格”，如果说上述这些带着朝露的诗句与土地的血缘关系是情不自禁的自然坦露，那么再看一看“我歉疚地向蜜蜂/捧还它误入我身体里的尾刺”，“我真的很后悔自己还不是/一朵芬芳的鲜花”，你会嗅到反诘的色彩使个性打开窗户，我们所领悟到的人性高于物质本身的第三学说的情形，她的这些“原罪”活动最终目的是要“请让我进入泥土/我想让自己具有植物的姓氏”，我们从这几首诗可以把握到诗人一个完整的诗歌写作生物链：泥土给与的生命最后还给泥土，这当中植物是人类最伟大的教育诗篇。我们欣慰作者选择的写作倾向，无疑道路是宽阔而充满四角的延伸。

方向感考验一个诗人的思想成色，对哲学的同盟意志以及不要让“诗歌永远活着”的认识，让它像人和植物一样，该死忘就要它死亡。我读雪蕾的诗增加了我对自然生命的敬重与归宿的必然性，而关系是打通人之外一切生命及无机生命的脉络，她的诗做了很好的融入“一张雨帘轻轻拉上我和喧嚣的联系”，“在梅雨的间隙/我想和小草小花站在一起”，“而这一生，我仿佛从未遇见你/桃花烧红的春天/总是落满了白色的诗句”，“我为你小心掩藏的果子/是我的命里的甜”等等，我仿佛聆听到整个世界在一个大和弦上的轻盈散步。
      接下来我想说的是，一首诗形成后如何感动读者，过目不忘，具备较长的生命力，我们惊喜地看到诗人袁雪蕾在掌握了上述的统领策略之后，技巧问题就突兀出来了，我发现她是采用“面孔优先”写作方式，何谓“面孔优先”？简言之，从直观来说就是辨别一个人首先看他（她）脸面的长相特征，来加以区分，因为人的面孔器官最多最复杂，肌肉的拉伸相当丰富，在人类长期的进化中形成了先验的模式，一眼就能辨认出来，简便省事，面孔是人们认识所有事物第一印象，深刻而准确，这在科学方面得到很多有趣的证明，无论一只面包上发现“圣母马利亚”的肖像、火星上出现“人脸”的影像，诸如此类，我只想说套用在对一个主体的描述，尤其通过一首短诗去表达，必须去写它的的面孔，方能事半功倍，以最小的翅膀抵达飞翔。你如《高低》一诗，她用高低这一落差的“面孔”去阐述角度或者说位置给命运带来的戏剧境遇，新奇而不可复制，你也会从《我们已回归这片土地》一诗中通过“我们都已脱掉了那件衣服”这张“面孔”以最鲜见的感觉悟出“凤凰涅槃”的轮回，以期获得：“鸟雀虫蝶美得触目惊心/  请记得/那就是盛装的我们/在等待路过的亲人”的超然境界，《春雪》一诗更是以“黑点”的“面孔”衬托皑皑白雪的同时点出情感的正负极的对等关系，于是“恰如其分地让你/受着伤”，会被读者欣然笑纳，一语天惊的“一亿年/却坚持着一种姿势不肯散开”是诗人送给短诗《鱼化石》 的礼赞，诗人正是调动执着顽固的这副“面孔”，完成“把我爱怜地抱去/还给大海”的坚贞与痴迷，《缘》诗的“面孔”不时隐显在她精心布道的疏朗的画面中，以时光隧道为焦距，咏叹历史不断重复昨天的故事，“谁让一世又一世的我/献出了灵魂冷却了肉体”，飞蛾扑火与火车冲出轨道，一样悲壮伤美；在另一首诗《被雨水遮住的夜》里诗人泼墨般地抛出了一系列诡异险峻的意象，你如“蚯蚓的翅膀”“情狼寻食的足痕和白狐虚弱的叹息”，“明月弯刀已经高高举起，落下/把六月的头颅切掉了/花朵不喊疼”，只为那张久唤迟来的“面孔”铺垫：“我想找到那个唱歌的人/只有他能令我清澈地流泪”，读到这里，不由得令人回肠荡气，心际高洁起来。这种写作契入似乎对袁雪蕾来讲已成自觉不自觉的惯性，你像《照》、《心底的兽》、《纸上鱼》、《泪》、《画》等 都不着痕迹地传达诗人对每一张“面孔”苦心经营的睿智目光。
    纵观青年女诗人袁雪蕾的部分诗作，第一印象感觉她的起点较高，富有写诗的才华，悟性显露无疑，她的语感，她的意象，她的修辞，她的叙述，她的气场等的综合指数相互吸引渗透，为她的诗提供了强大的后挫力，当然，我期望她的诗是流动的，似风如云；做到英国戏剧理论家锡德尼所指出的“只有诗人，不屑为这种服从所束缚，而是为自己创新的气魄所鼓舞，在其选出比自然所产生的更好的事物中……实际上升入了另一种自然……。”寄期望与她，愿她的诗不断有新的“面孔优先”出现，以诗展现“我必须是我自己，要尽力像生我养我的土地那样伸展开来。”（聂鲁达）

漫步白桦林

石生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