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新诗：大风歌

花花飞花

花花新诗：大风歌



$沼泽

沼泽说话了，嘴唇皲裂
你们说：沙漠的心情很坏
坐在云端，站起来
又说：噢，良田万顷
不是别的，你们是种子
别的的第一因，收割高原
改良的土豆，腐烂了
于是，收割森林、墓地和煤矿
贮藏于酸，快看，海
你们的目光吸溜口水
粮仓的天窗向里打开了
天花板下沉，玻璃海面
无声地盖住金属海面，蓝
一层白沫，被鱼屎海面舔干净
沼泽说：你们的世界不是世界

2009/10/29



$诱惑

这时，思想隐没了
沉入深海，可能掉进贝壳
夜明珠，坐守夜
可能出没鱼嘴
小气泡，传播氧
不必沮丧，它们的性格
精确过任何物质
坚固过任何结构，跨海桥
早已浮出海面
没有比方法论更性感的
打通脑细胞的微粒，撩拨我
你们的美发电，路灯
一下子全亮了

2009/10/27



$忽略

金蚱蜢累死了，不如说吃死了
吃得累死了，在时间里
可比人老得活死了，数量决定质量
好和坏侥幸不被吞噬
直线平添几分姿色，红绿星点花边而已
确实有不朽，将时间化作语言
技巧靠边站，诗人就要一个态度
一个反作用力：忽略时间

2009/10/25



$野鸭

暖洋洋地搔首弄姿
它们的脖子套着一节蓝光
觅食企图掩盖阴谋
天使的小样，美得
赛过廊桥背靠的残败荷塘
绕过膨胀的面包屑
它们优雅迂回，不仅故作清纯
唾沫星落水之前，得留条后路
哦，熟女美人鱼
你们的湿吻真粘，白沫下
两爪娴熟地揉搓水草，想想
解一道物理题，用得着这么大动静吗
其实，伪装从来多余
你们不在乎拧紧之余的万有引力
它们巧取，肯下定湖的功夫
不容易啊，快看那轻盈的飞
金蝉脱壳竟然无比美学
算尊重劳动吧，我退到公园围墙
你们逢场作戏真像，够境界

2009/10/24



$大风歌

飞人最终掉进密林，无路
他们生根，枝繁叶茂
天上地球，巴掌大，忽明忽暗
搜寻五官，本能也自恋的植物
镜子里，没有它们
你的故事都很黑，伸手不见五指
她，深红在粉红里隐现
风太大，甚至吹得嘴唇啪啪响
一张嘴，两条舌互扇耳光
不由自主，你轻轻摇晃
一片红叶消失于黄灿灿的荒山
这里更远，水若无，但完美是不完美的
杂质的意义，我最清楚
风起处，没有一丝风
他们看不见，你挡住唯一动弹的信号
反射不顾一切的湿润
包裹你的黏液终将结痂，而不是她
吹箫、吹哨成瘾，因我生来弱听
不可理喻的手包包子，我一直想揭发
现成的馅操纵它，看似稀疏平常
当它挣扎着把自己包进去
阴谋的苗头欲露，你们眼前的食物
香喷喷，当机立断洗净所有人脑
不是人不明白，其实谁都不明白
疯太大，有办法不飞，没办法不废

2009/10/19



$降温

明亮是干冷的，想起那一年的工地
他领着儿女走过，三只手
在两个区间记录一个心跳
马路对面，图书批发市场播放的摇滚
记录数不清的落叶，大太阳刮大风
撕开我的窗帘，福柯躺在烟缸旁边
盖着越来越小的阴影，想起
那一年比落叶还多的鬼，万箭穿心
降住它们的双拳互搏，攥住它们
的十指缩短，背后的白墙上
石英钟暴跳如雷，原地踏步八点三刻
务必忍受大脑的变异，脑浆下沉
堵塞鼻腔和咽喉，还要不露声色
做鬼的首领，不许我变成鬼
想起那一年的诗歌，干净的女人
眼皮习惯夹着眼球，头发习惯挡住乳房
喜欢盘腿打坐，脚趾自慰
不爱又想说话，欲言又止训练的嘴唇
与舌齿交错的肚脐眼显然异位
我们从不做爱，坚守在一毫米两端
她长大了，熟透的桃子无毛
我青梅竹马的情人，干冷是明亮的
今天降温，今年的深秋不经典
挤进一条点五中南海里，恬淡且绵长

2009/10/18



$势力

有人说分两派：统治者和被统治者
他们经常换位，怎么换都换不出压迫和被压迫的圈子
我说分三派，加上：孩子
当孩子的孩子的孩子成为统治者和被统治者
他们的孩子越来越多生活在压迫的圈子里，历史是这样的
我们的父母的父母的父母越来越多生活在被压迫的圈子里
我们生活在被压迫的圈子里只能说明时间决定命运
最大的势力是孩子，每个新生命都是人性的过滤，精神的进化

2009/10/16



$后

你对猴子说：后，它们抓耳挠腮
回应你：后，向后转
你的后防失守，潜意识还没进化成人
猴子不会袭击你，不怕你
也不恨你，当然更非爱你，以你
为骄傲，只是你的一厢情愿
你看见猴子，前后左右，上上下下
如果周围没人，恭喜
你向人类的未来迈出了关键一步
猴子不玩人的游戏，假设我们是它们
你站在花果山顶催眠传道，结果绝对
后现代：我们吃了你，变成鱼

2009/10/13


$九龙山

你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两座山的机缘不会比两只山羊更不巧
它们背道散步也能相遇
九龙山，说不出名头的山
一寸寸关闭我们的视野
它软得撞不破头，却适合攀岩
哦，月亮头戴乳房
我们的约会要不从肉欲开始
我的气球怎能俯视树梢上的白色垃圾
不要犹豫，你不会比我长得更高
亲吻的高度只会比感觉更快，低头
你我之间的路障越来越接近人的距离
永远嗜好偷情吧，头发分叉
把诱惑对峙于漏网的虚幻之外
两个人相爱不会比两座山更直接

2009/10/12



$玩具熊

是你让它活的吧？一口仙气
一匹快马，它在我的路上风驰
相遇，早晚的事
最远的星体与我擦肩而过
你盼望的极致，它永恒
也没傻到相信一个点能够暂停
你的心，我领了
发明超光速的相机不代表好
灭亡焚毁全部档案不代表坏
它的白茸毛滚雪球
可见你不是暴君，虽然你柔肠梗塞
紧要关头靠放屁解决问题
最终，只有它存在以至存在于它
造上帝，建天堂
小假人玩转下一个宇宙

2009/10/11



$石子

在广场上捡一枚石子很难
我手里的不是例外
有生命，你摸摸，体温正常
它的历史肯定夺目
爱恨深入内心，不是它的浅色
也不是真皮的鲜红
你能理解所有祈祷过的人聚集的无声吗
一下子有了全部时空
如果是个例外，因为你是
想象停在地理和人类的正常人
生命和历史不是一回事
在广场上，它健壮
在我的手里，它垂死
而它的颜色将继续变化，永不停歇
你不必惊讶，它能找到我
当然叼住不放，它的手也是嘴
我抓住它，只想掀掉罪恶的一片皮屑

2009/10/10



$感恩

无时不做的事情，不说，不掩饰，不暗示
至高到底多高？当你匍匐，它骑着你
很矮上升，天啊！
某个抬头的瞬间，晕眩把我夯实

那不是我的心声，刚才那是藏族女孩歌唱
外来者，异乡人，但你认识她
红脸蛋，亮眸子，多像10年后我的女儿
她杀出一条不存在的时空，为我那密闭的虔诚

你当然上不去，跪着的人挺胸抬头长不高
一瞬间显现全部，你融入全部
就一下子，被消失俘虏，你的人生不再悬浮
稍纵即逝的感觉，我不暗示，不掩饰，不说

2009/10/9



$螃蟹与面巾纸

你没见过螃蟹的眼泪吧
盘子里滚动深海气泡
浓缩产生热，多热，都不蒸发
你以为我真的不怕盐吗
透明的，麻醉的，科幻的透明之心
钻入舌尖，拉开整块夜幕
星云在鲜红而粘稠的宇宙遨游
它们活着，预示我的死亡
螃蟹不是过客
你小心翼翼掩盖它们的残骸
洁白的面巾纸多像帐篷，废墟更像家
但你无法打开我的视野
壮美拒绝外泄
你也许看见微弱的电解
尘埃吹出睫毛，宇宙全景
任何角度拍摄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无数次复制底片是不是
让时间显得意味深长呢
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
随便你多快好省拆迁，把海搬到郊外
把我付给人民
我的口福不浅，用不着隐瞒

2009/9/29



$距离适中

一个花瓶，打碎它
用胶水复位它的碎片，有了局部的一个花瓶
等视距注视你，一朵花
揉碎它，用唾液复位它的花瓣
有了伤疤的一朵花，等视距注视你
一颗心，杀死它
用眼泪复位它的血脉，有了纯净的一颗心
等视距注视你，你和你
不是一个、两个或更多意料之中
宇宙与宇宙之间，也不是无数异想天开

2009/9/28



$八月桂花2009

想象是白色的
需要戴上蓝帽子
而你，泡在浴缸里
看报纸，蒸
香气的温度接近如果你能熔化
报缝广告：
招聘三只漂亮的手
兰花指，桂花要小得多
你不在乎季节，只要不哆嗦
你不在乎潜入下水道
八月如此短暂，你想：
一开始，就结束了
刚露头的阴毛喜欢磨剃刀
毛坯房很好嘛
实际上，时间就要停了
流出的水一下子返回你的体内
宇宙一下子夹进上帝的指缝
是的，实际上
你没了，没你了
一群醉在蓝天的白鸽
铺展古老的怀念
不好意思，空无一物
之前那个瞬间
你的怀念温柔地杀了你
和你有关的一切

2009/9/27



$一件小事


你的表情像没事人：
看看
宋朝的脑袋
大红包袱被吹开：
嗨
黑嘴唇微启
没牙
配音效果棒极了：
听听
跟你打招呼呢
微笑太自然
谈论你的嘴唇似的：
想想
要不是个财主
腮帮子这么肥
脑袋晃悠
高弹脸
掐力相当可观：
摸摸
热乎的
我认识这张脸
他没刮胡子
你哈哈大笑：
瞧瞧
你的下场不算惨
大款败到诗人
用了一千年
把脑袋扔给我
拍拍手：
不如大脑移植
返璞归真吧
临走
你差点抱死我
耳语变成呐喊
又差点震死我：
他爱说崛起
你只会说，勃，起
在37路公汽上
你的脑袋嘀咕一路：
手术费我出
——
售票员始终瞄着我
民工兄弟抢着让座

2009/9/18



$乱弹

不认识钢琴
不说明钢琴不认识你
它很乐意为你宽衣解带
不会弹
难道你不会摸
不会摸
难道你不会砸
寂寞不在乎猥亵
很欢喜强奸
就像一串黑白分明的人物
渴望你的空袭
不要问为什么
灭了他们
砸出惨叫
摸出呻吟
让他们假装厌烦自己的声音
壮着胆
只要下得了处手
印钞机的按钮归你了
你生产比人多的上帝
与人类彻底隔绝

2009/9/17



$癖好

我是全小区孩子们的大爷
北京话也叫大大
络绎不绝叫我大大的孩子
没一百也五十往上
我叫我：大妈
每天我跟数十个看孩子的大妈家长里短
比她们不差
我最爱问：
吃了吗？
吃的啥？
我闺女嘴刁
不换花样吃不饱
聊做饭成为我的癖好
大妈们踊跃揭秘拿手厨艺的诀窍
不在话下
按照果果姥姥的指点
我烙春饼成功
昨天向毛毛姥姥请教发面饼的做法
面粉、白糖、油一起发
不放油、小小火两面烙3、4分钟即可
说来容易
上手的难度也不大
我喜欢
我闺女爱吃面食
还不能太软
我最有成就感
也最威风凛凛：
“行了，别吃了”
在她吃得忘乎所以的时候


200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