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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常青：有关一场幸福的流水落花（十首）
《缓慢》
现在，我不得不停下来
在生活的激流处缄口
内心的步幅越来越慢
不说我的病痛
不说我苍凉的诗歌与爱情
不说你指尖枯亡的血，衰败的花朵
把生活设置成静音
而你小声地歌唱
依旧击中我按捺不住的锋芒
《末日》
气温39度。或者更高
草木枯死。栀子花不再盛开
早夭的梦，白色，偏黄
仿佛我们懵懂，残忍，刀枪不入的少年
那么小心，孤独。青春守口如瓶
一粒火，点燃内心的黑
幸福，或无处投寄的小忧伤
多年以后，烟波流转的女子
在盛夏，阳光炽烈的中午，流下泪来
她说，安静，别出声
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秋凉》
再次写到雨
这穿透秋天心腹的闪亮的锋芒
是我不愿提及的，对你的热爱
从盛夏到秋凉
我写诗,写心怀莫名的小忧伤
写到你,暗自盛开，青春咄咄逼人
仿佛此时,暮色渐浓
我坐在一片宽广的水域之中,面容宁静
内心苍老
《关于幸福，或爱》
我说的是，清晨
素面朝天的女子
从我守望的时光里，从容走过
午后，怀抱鲜花的小女人
缓慢穿过斑马线，走过广场
和四十四级向上的台阶
或者黄昏
这个被生活与爱情宠幸的孩子
在一场喧嚣中渐行渐远
离内心的花朵越来越近
《疼痛的芬芳》
八月，桂花的香气
仿佛你芬芳的摇曳
而我依旧只是你错杂的叶脉上
孤独的影子
我沉默。
不说出的痛，是你给的
掩藏不住的忧郁，不肯落下的泪水
是你恩赐的，奢侈的毒
我是你蕊中一粒渐渐冰冷的
骄傲的火焰
在八月，在一片银色的月光背面
《在一场雨里》
今天，过马路的时候
我想到你。一滴雨落在脸庞
是悲哀的前夜，歌声缭绕
我看到你渐渐隐退的欢颜
你慵懒。身体上长出清新的小胚芽
我不再是你的王。风声那么紧
说出的爱是多余的
请原谅，关于流言，我知道得太多
这在一年之后，你说出的细节
仿佛流萤。那么久，我们被生活左右
不过是误会一场
花朵与火焰。请遗忘这些纠缠一生的对手
如果你可以面对一场流水保持沉默
把泪水逼回到昨夜一朵落花的
骨头里
这样，我可以说幸福,说虚无的残缺
心甘情愿把一生荒废在诗歌的纸上
把江山丢失，换一壶酒，或半盏月光
像我此时，坐在一场大雨的中央
不动声色。一些人奔走，一些人哭泣
世界如此安静
《有关一场幸福的流水落花》
•1•
这个夜晚，听到寂寞的啸叫
内心的狂热。远方或近前
一大群鸟，在手心盘旋
另外一些，停歇在指尖，狠狠地啄
然后，我写到的指尖，指尖上的疼
都是连着心的。
•2•
今夜，在我的诗中，写下我的前半生
写到泪水，浸泡着药片和石头
写到仰望的孤独,荒凉的少年
咄咄逼人的青春,散落天涯的种子
写到你醒来，写到后半夜
你无法入眠。
•3•
这样，今夜，我就可以坦然地想到你
想到你隐忍的病症，毒药，爱的咒语
想到你花朵一样的小幸福
想到你水域开阔，十指轻弹，波光滟敛
想到你倾国倾城，烟波浩渺里的锦绣江山
•4•
此刻，原谅我在黑暗中深藏不露的秘密
那些我不能亲口说出的念想与爱恨
是我心头的烈焰。命运漂泊
谁都无法阻止这个季节里的
落花遍地，流水一场。
•5•
此刻，我舌尖上仍有你温热的苦
沉默的案头，你的微笑神秘，幽远
仿佛十二月，三月，或者九月
你有过的绽放，任性和癫狂
仿佛你呢喃，说痛，说爱
说出睡梦中满山遍野的大红大紫
一语击中我贫困潦倒的一生
•6•
此刻，我被一场大雨淋湿内心的骄傲
沉重得像一场离别。你的笑若隐若现
光芒在你小小的矜持里若隐若现
而我怀揣记忆的碎片，仿佛一只受伤的山雀
在与你错失的宿命里歌唱，四处流亡
•7•
爱无法言说，这柔韧的苦
仿佛一出戏剧里命运的悲喜
仿佛歌声寂寥，无法收拾的孤独与热爱
仿佛我醒来，目睹到酒盏里流放的春天
《暗器》
袖着手,等待日落
等待夜晚的火点燃虚度的光阴
等待我死灰复燃的骄傲
对节奏渐渐缓慢的生活充满感激
对潜伏在内心的暗器视而不见
坐在斑驳的门槛上,被一朵向晚的花打动
你的双手温暖,白皙,抚过我青春的荒凉
和承载太多秘密与伤害的前半生
但此刻我不知道该不该对你说出抱歉
说我们错过的时辰,最好的时光
和我一生都不曾兵刃相见的对手
但我已不能说出我巨大的悲哀,或者热爱
就象在这波光流转的舞台上,我们只能反复地遇见
在一段经典的唱辞里约定三生
人生如戏,结局是被设计的华丽转身
流水带走了你和光阴的故事
我一夜打马经过了三千里江山
花谢了。雨开始下
过程被重复。你的笑容忽远忽近
我说过的死亡没有来临
被忽略的梦境还总是反复地呈现
梦里,我们的世界在轻轻摇晃
我听见你小心地喊了一声,"疼"
《落英》
丫头，我来看你了
一大群风尾随而来，三月的阳光
满载着谷粒和黄金，尾随而来
丫头，除了时间，金钱，和爱情
我要你成为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我要你双手举过头顶
左手开满鲜花，右手结满果实
我要你春水一样流淌，花香一样柔软
我要你小心翼翼，跨过木质的栅栏
在我的荒凉里埋下种子，在我的诗歌中种下毒
除此之外，我还要你幸福，像梦一样圆满
可是，丫头，原谅我说的梦境无形
原谅我的生活在光阴中一落千丈
原谅我一直被泪水覆盖的江山与河流
原谅我前生落英缤纷，此生提笔就老
原谅我被命运背叛，不再轻易说出
一句“我爱你”
这个季节，众多不明真相的人，在找寻中走失
更多的人，深夜不眠，衣褶上残留露水和花香
丫头，此刻，光芒像潮水一样远逝
我和你仍旧形影孤单
四目相对，伸手不及，时辰已过
丫头，但请记得我来过
请记得我匆忙一瞥里的弱水三千
回眸一笑里的铭心刻骨
这样，即使醉卧荆棘，尘满面，鬓如霜
我依旧小唱一曲
这样，我才不会虚度一个花红柳绿的春天
《花开和秘密》
•1•
就这样躺着
把你的名字默念了一千遍
你不知道，此刻
我思考的事，有多么地伟大和神圣
我想呵，如果我死了
你可不可以做我永恒的
阴阳相隔的情人
•2•
我知道，你走了
九点钟出发，十二点到达
三个小时，你把我温热的心脏
从一棵树，搬到另一棵树
而我，仍旧坐在这儿
一支烟，怎么也抽不完
一杯酒，怎么也喝不完
内心的灰尘越积越厚
•3•
一根柔软的刺扎在春天的乳房
但我无法哭出声来
一大束三月的火焰，冷艳得像一个女子
像你，我词语中的妖，或者新娘
三月，你的身体里藏着我的前生
那个我，健康，青春逼人
但与我仿佛阔别多年
•4•
我想你，一整夜无眠
黑暗中我被思念打磨成了一棵针
但我不能够锋利
不能亲手把时间大幕上的缺口缝上
我只想你轻轻一吻，或吻别
让我自己扎进自己的胸口
•5•
仿佛很久很久了
我没有你的消息
睡梦中下了雪，每棵树都开了花
一条春天的河流，是你命运中
最动情的部分
你蜿蜒地流淌呵
而我怎么也追不上
一个无关季节的梦
•6•
我想你
我想你此刻，以怎样的方式
盛开在彼岸的黑暗里
柔软得像一匹流光溢彩的丝绸
一匹越来越轻的丝绸
裹住火
裹住我越来越深入和绝望的
叹息
•7•
因为爱，这个夜里
我小声地歌唱
在灵魂中种下诗歌
在骨头上刻下悼词
因为爱，没有人能够明白
我说了一万次的关于死亡的真相
没有人知道，这一个夜里
无处不在的花开和秘密
作者:李常青,男,76年生。中国诗歌学会、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南江县文联委员、作协副主席。通联：636600 四川省南江县南江镇城北路1902信箱
主页: http://lcq1976.blog.tianya.cn (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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