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字形

悬壶

<之字形>

掘墓人。
掘一条之字形的历史邃道，栩栩如生
如一副白骨，之字形登极
或逃亡的路线


自从黄帝发明指南车
之字形走路的中国人开始多了
历史是之字形走出来的屁股
有些曲线的臭味是正常的
一个妃子给一个皇朝舔脚
会激发一座宫殿之字形的高潮
从而摇摇欲坠
如马嵬坡之类哗变
都是之字形的规律


从寨子到城墙
中国建筑始终会考虑
之字形的深夜攻击部队
小鬼子擅长此道
我们以之字形地道战游击战消灭它


从战争到建国
之字形的中国狂草深入领袖脑际
让他一遍遍练习撤退和反攻
乃至江山的路线与美人的曲线
莫不是之字形的书法肆意写出来


至于今天
之字形的导弹弹道
之字形的都市眼界
之字形的婚姻轨道
莫不和我们息息相关


有以下见证
一只小车急刹失灵，紧握方向盘的人
不得不以之字形把握方向
历史的明君莫不如此
懂得规避人民，才是一个好车手

<下雪>

哗啦啦的雪花砸下来
一座山碎了
剩下一片茫茫的白
一张白纸恰似零

如果一只红嘴鸟
还会对天动
我会想起梅
想起刚收到的白色信封上
那枚从北方飞来的红色的邮票

但我不是一只小松鼠
学着流寇四处窜
没有出路啦
爱情要站在原地
像一块岩石
哗啦啦的天空砸下来
要顶着

这世界是一张白纸
不可爱过头
若让他舔破了
黑夜透进来
就是灰的心情

哗啦啦的雪花砸下来
我是你的河北
那个菜贩子脸上的喜滋滋
一斤大白菜要卖到二十七

哗啦啦的雪花砸下来


《茶话》

清朝的青石板
我曾祖爷爷赶着茶车吆喝在走
毫不知道一个末代茶商的下场
甚于街边某个穿红高跟鞋的假洋小姐
夸张的一滑
他手扬中国春茶的味道
冲散了泊来的爱尔兰大街上
浓浓飘来的咖啡夜


那时洋犬与鸦片在深夜嚣张
似蝙蝠大队出巡
茶香与辫子临时退出十里洋场
生下我爷爷的茶馆
关门大吉
革命的月亮毫无血色


一直到文革
我家的古瓷茶杯依然擦得雪亮
一瓣百年以上的茶叶在茶瓷外
被一句举起的口号打击
那夜东方一颗吉星紧急诞生
救回一瓣茶叶的重任
落在一只雏鸟的幼翅上


一座茶山
被他从大西洋的汹涌
振翅救出


《如果老了》


如果老了
那时可以轻闲地望着一条大江
滔滔流去，不再想些什么


如果老了
会在江边放生一尾小鲤鱼
多少年后当它再次被钓起
那时真的老了
被人沿街喊一声：老鱼儿来了
就落入谁黄昏的鱼篓


当某个揪心的儿子
揿掉我最后一个老鱼牙
然后给孙儿做一煲美味的酸菜鱼头汤
看着他喝得很有滋味
头再断何妨


就剩那双浑浊的老鲤鱼眼
沉浸在孙儿青春的羹汤里
戴副水泡眼镜再望一眼
汤外几米远，出入一生的门
以及门前那条小时放钓的江流


再向政府申请张“水葬”的执照
就这样老去
骨灰倒入故乡甜甜的江水
灵魂让一江清水带上天边
有人等待的云中


《院子》

虫子伏于卷叶，叶摇
野猫望于叶下，叶落
跨墙的北风
被挡在窗外
折入邻家

我的窗半开
半冷，半暖
看着北风迂回
咨询各家各户
生意冷清


这个院子
入冬以来
除叶和风
没有榴红，白话
关系不再复杂

你关一扇窗
他关一扇窗
冬天
伏在北风下的屋影
像虫子伏在一瓣卷叶
那样轻摇，温暖

千白羽

直白了一些。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