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的唯美在文字空灵中升华
——读王植诗歌感想
文/沈彩初
我与王植本不相识,而且远隔白山黑水。是网络使我们得以相处与相知,后来他送给我他的一本诗集《百合开在月亮湖里》,我喜出望外,很是感激。在交往中我们相互给了对方的手机号码,也经常通话,就这样因为共同的爱好与对诗的热忱,已经成了横跨大江南北的神交诗友,但更多的是在新浪博客中以诗的形式进行交流。前些日子他邀我为他诗集或诗写点文字,他要出版一本关于他诗歌的评论集,我在深表庆贺的同时也倍感欣慰!可我也知道给他的诗写点什么这是作为好友推脱不掉的事情,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说句实在话,我从不喜欢为别人写评论之类的文字,因为我知道自己的诗论底子很薄,更深知“诗是一门阻隔的艺术”,虽然也有被逼的时候,曾在八个诗歌论坛当版主,尽管有评点任务,但我却很少动笔,两年只写了七、八篇。虽然我也算一个诗人,多少懂一点诗歌理论,可我很少去谈诗、论诗,因为我总觉得诗歌抗转述与抗翻译一样,同样不宜成为言说的对象。我虽然答应了,可工作一直很忙,这也是一种推拖,迟迟没有动笔。
王植的诗含有禅意,我读他的诗、为他写评有更大的阻隔,因为我对佛学的书读的很少,佛学的博大精深我很难领会,但他诗中的空灵与禅意却叫我为之倾倒,我不自觉地跟随他的文字,似乎走进了一个神圣的殿堂,而这个殿堂古径清幽、偶有鲜花铺地,鸟鸣挂枝,充满了神秘......读后好像云影天光在眼前流转,澄明而清澈——这是在接受诗的洗礼与灵魂的沐浴:“百合开在心里/浓烈的香/弥漫天地 弥漫/一切挥不去的记忆/弥漫这个轮回/残缺的月亮湖里/无法干涸的泪滴//流淌 流淌/流淌到下个世纪/没有战争没有恐慌/没有我俩单薄的/身影浸泡在泪的/月亮湖里”(选自《百合开在月亮湖里》)这首诗中有种美,美就美在诗人能将“小我”与“大我”相揉,既有“小我”的情感抒发“没有我俩单薄的/身影浸泡在泪的/月亮湖里”也有“大我”,“流淌到下个世纪/没有战争没有恐慌”又有对世界、对人类命运的关照与祈盼。德国启蒙文学美学家、文艺理论家和剧作家莱辛有本著名论著《拉奥孔》中说过一句精辟之论“诗人啊,替我把美所引起的热爱和欢欣描绘出来,那你就已经把美本身描绘出来了。”这是诗人的使命,也是做人品质的提升,其文字的空灵与美感只能用想象与诗意触摸。
通过王植博客里的文章,我了解他一些身世,他曾经在青城山出家,后来进过文殊院,他谙熟佛教经典,对道教又有过很深的研究。他流浪过,乞讨过。大概是因为我们身世相近的缘故,我从小就失去了母亲,也有过饥寒交迫的生活境遇,我们才能心心相通,互为勉励,能痛王植之所痛,所以我更加敬重他,和他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我看中他的不是他现在所拥有的公司与企业家的身份,而是他命运的坎坷与对诗歌的挚爱!面对滚滚红尘,一个企业的老板白天的忙碌、心境的浮躁可想而知,而他与别的老板不同,他没有被钞票蒙住灵魂的眼睛,他的人性没有被锈蚀,他所消费的闲散时光是用诗性来完善自我、用文字的重组来呈现自我、用空灵与唯美来陶冶自我、用诗意的释放来为自己缝合内心的伤痛拯救自我:“苦莲花/此刻,你端坐我心/用慈母的眼神注视我//苦莲花/此刻,在你的照耀下/我已融化这生的荣辱”、“苦莲花/此刻,在你的一片叶子上/我发现了人类的方向”、“苦莲花/此刻,我热爱万象/因为它们就是真理//苦莲花/此刻,我的心/和你的心——在一起”(选自《苦莲花,此刻》)。有道是“感人心者,莫先乎情”,艾青说:“作为诗,感情的要求更集中,更强烈;换句话说,对于诗,诉诸于情绪的成分必须更重”(《诗与感情》)。王植的这首《苦莲花,此刻》饱醮了诗人的真情将苦莲花拟人,将人的命运物化,采用复沓将诗意往返,达到了宁静悠远、清华终古、空灵唯美的艺术境界。
当一个诗人把诗歌当作自己的生命对待时,他不会在意外在的形式,也许他觉得诗歌就是情感,诗歌就是存在,诗歌就是生活,不是造句,不是技巧的卖弄,不是语词的铺垫,不是那些为诗而诗的长短句。还记得八十年代辽宁诗人阿红说过,大意是:诗,不可以强制生育,强制生育生下来的只能是塑料娃娃,不会有生命力。而王植的诗正是由心中自然流淌的诗之甘泉,有其诗意情感的活水,它也将具有永恒的生命:“活着是一种存在方式/死了也是一种存在方式/如果活着并快乐着/我会对你们说,我活着/如果活着很痛苦/我会对你们说,我来了//我来了,正慢慢走来/一路欣赏一路歌唱/我来了,像个孩子/是回家的感觉/回家真好//每一朵和我碰撞的鲜花/你们枯萎了吗,那天那夜/我把你们偷偷移至窗台/让你们在黑暗的照耀下,看星星”(选自《我来了》)。当我阅读此诗时,灵魂不能不为之震撼,心不能不为之颤抖——一个生命的强者,从流浪儿、乞丐、出家到老板,这样一个人在风风雨雨中、在饱经磨难中一路走来,他是以怎样的心境去完成这些身份的变换呢?这首诗告诉了我们——“我来了,像个孩子/是回家的感觉/回家真好”,这些文字是如此的扎心。我们很难想象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儿,如何去面对饥饿、寒冷和恐慌;一个信誓旦旦的出家人,如何去为了信仰而迈开坚定的步履;一个成功的企业家,如何在物欲横流的高科技时代,去保存这份对文学对信仰难能可贵的执著。在这里我们不但看到了王植无比的自信和热忱,也领略到他对待生死的大无畏与达观……活着,他很逍遥;他认为死了,他很自在,因为他明了万物的真相,因为他能从容自如的对待一切:“活着是一种存在方式/死了也是一种存在方式”,“我来了,正慢慢走来/一路欣赏一路歌唱”。
王植有过苦难,也有过荣耀,而他却把这一切看的很淡,淡到只存一份真心,一份空灵,一份诗情……淡到胸襟博大而无我,淡到心中只有一颗大慈大悲的心:“每一朵和我碰撞的鲜花/你们枯萎了吗,那天那夜,偷偷移至窗台/让你们在黑暗的照耀下,看星星/我爱的那只小山羊怀孕了/我还来不及给你的宝宝们起名字/哦,我留下一个小纸条/你们的存在是人类温柔的罪证”,对一朵花和一只小山羊都是如此的悲悯,何况对那些生活在诗人身边的人呢?“ 我来了,几案一样精严/一样把兜里的铜板劈成两半”。接着诗人对命运做了一连串的质疑:“我不相信灾难是注定的/我不相信小山羊流产了/我不相信鲜花一定凋零/我不相信无常一定到来”。他认为命运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且对生死这一敏感而不能回避的话题,同样提出了严重的质疑,诗人所认为生死是一种假相,我们人类真正的自我是我们永远无法泯灭的灵知灵觉,就是那颗日日夜夜驱驾着我们的身体不停忙碌的心灵。有诗为证:
朋友,趁这夜色还没消失前
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我们不朽的灵魂是彼此心中的太阳
朋友,趁这夜色还没消失前
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生死原本是一个重复的虚拟的梦
——选自王植《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王植在这首诗中能把社会的丑恶现象物化成“夜色”;高尚,真、善、美物化成“心中的太阳”,把生死看成是日夜的“重复”与轮回,是“一个虚拟的梦”,可见他对人生的态度是多么淡定与从容,胸襟是多么博大?这种对大善的引领和虚空禅意嫁接的天衣无缝,足见诗人诗技的成熟与笔法的老道。一位诗人能够如王植一样彻底地摆脱文字的束缚,能够用心去体察民生、疾苦,那么这位诗人的作品也就不再单单是瘦弱、贫血而呆板的文字了,这位诗人也不会只是某个地区或某群人所认同的诗人了,他将带有一种神圣的使命感,他和他诗歌就将像一种冷峻的光芒,会在人类精神的上空闪现并发生震荡、引起共鸣。 请看他的近期之作《我一直幻想》:
当风铃摇响时
生命已成过往
我的世界一片蔚蓝
我会在秋的尽头
毅然放下声色的刀剑
去赶往心灵的盛会
我一直幻想
左手举月右手托日
将时空化为永恒的一刻
我一直幻想
像虚空一样
存在于每一个人的心里
我一直幻想
把我的身体粹成粉末
而我依然存在
这种大气概、大智慧、大境界足以让诗人日趋人性的极致、诗的极致,“ 当风铃摇响时/生命已成过往/ 我的世界一片蔚蓝//我会在秋的尽头/ 毅然放下声色的刀剑/去赶往心灵的盛会// 我一直幻想/左手举月右手托日/将时空化为永恒的一刻”诗中有豪气、有声响、有色彩,又能从平面到立体,采用“通感”手法,在心灵维度来铺展想象空间,框构出诗的交响。“我一直幻想/像虚空一样/存在于每个人的心里//我一直幻想/把我的身体粉成碎末/而我依然存在”能写出这种诗的人,与他亲身经历有关,他是这个社会的产物、他经历了乞丐与富商的转换;佛家弟子与俗人的转换。他知道孝亲、尊师、慈心、修十善业,更知道“自性弥陀,唯心净土”、“正知正见”,做到了“觉而不迷”、“正而不邪”、“净而不染”,又在精神世界有所追求,依佛家经典教训来修正见解、思想、言行,这也是与诗苦苦相恋与诗婚后的生产、“修成”;是把诗与佛学紧密相揉,的得定、开慧;做到了“大彻大悟,明心见性”,这更是诗人肉体以外消亡自我与重建自我的本质涅槃。
总之,王植的诗歌题材比较宽泛,大多以短见长,以空灵与真情取胜,他的诗行走稳健,用语干练而柔美,毫无矫揉造作之感,是属于意象的水与情感的乳交融的那种,而其空灵在他的诗中像神经一样有序分布,同时,这也是他心灵的秩序。我不能用诗论来破解王植诗歌的内涵,这一切都是他经历的使然,更是他文字锤炼功力的超凡与脱俗,也是他对为诗和人生意义的大悟。王植近几年写了大量诗作,不可能每一首诗都是精品,我希望他能大量阅读诗歌经典作品,吸纳百家之长,在写一些小巧之作的同时,也能写出一些令世人惊叹的大部头,使自己能成为诗界的禅者,禅宗界的诗人。能在诗意的唯美空灵中不断得以升华,以其特有的诗风在中国诗坛站起!
[ 本帖最后由 沈彩初 于 2009-12-4 10:52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