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叹息 ——读阿里的诗集《一声叹息》

漳州林仕荣

一声叹息
              ——读阿里的诗集《一声叹息》      

                  作者：林仕荣

    诗人阿里，本名李来有，是我在1993年年底的漳州芗城区万道边巷里结识的，当时那是个《新死亡诗派》的年代。算起来已过去16个年头了，做为因诗而结成的朋友，这许多年来，我们彼此一直在时断时续地保持着联系。时断时续，就是我们这几年来在各自的生活里，各自奔忙的生存迹象。
　　阿里是乐观的，对生活和对诗歌一样都是乐观的。他偶尔一声的叹息之后，我们总是能看到他在诗歌里有一种新的乐观景象。这种乐观单单从他在诗的字里行间，所透露出来的那种长年几近保持不变的风格里就能看出。一个生活繁忙而又拖家带口的男人，在家庭和工作的压力之下能够坚持着对诗歌的热爱并且结以诗集，这是阿里对比我而言更为乐观的一点。
　　我是从91年开始与诗歌结识，但这么多年下来，可说是一诗无成。在生活中，我们其实是很难坚持的，特别是对于目前只有投入难有产出的诗歌来说，坚持，就像是痴情者的一厢情愿，可敬，却又可悲。或者，就像我们生存的阵地一直在随着需要不断地变换。是的，我们需要更多的适应与坚持，才能保全自己。
　　在阿里的诗中，就有着太多的不断变换着的诗的意象。有的虚无，如“仿佛风声又将光线分开，世界已不在我的脚下喘息”（取自《梦幻》）；有的生硬，如“一只内心登陆艇，使我取得鲜血产生灵验的深刻”（取自《敞开的变化》）；有的无力，如“肉体被香鬼提走，剩余的是那些眼泪，做为进入的门”（取自《精神炼狱及被蚕食的肉体》）；有的甚至暧昧，如“香气蚀透一具具轻轻的白骨，抑或是手上的小红马，无法超出香气的高度”（取自《香气》）……
　　但我无法在诗中找到阿里的冲动。或许语言这一残废的上帝已不能让阿里有所冲动，也或许是世俗的生活让阿里找到了回归的平静。诗意的灵动与超常的使用，正如阿里在《炼狱中的体悟》一样， “想象尽可以将马藏入天空，现实往往超出想象”。这其实也可以说是阿里在经意或不经意间造就的诗歌风格。也因此，阿里在一声叹息之后，保全了自己，也保全了诗心驿站的一个宁静。
　　在时断时续中，我也走过了这许多年的诗歌之路。一路上所看到的，是时断时续的带路者和跟随者。我们聚合为了诗歌，我们分离也是为了诗歌。同一个目的之下，我们各自生存，我们一路前行，只是，我们一直是这样地，时断时续。
　　我们还都在一路坚持，在生活的困苦与诗歌的尴尬之中坚持。我不知道这样坚持了多年之后，我们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或者还在原地踏步走着。我也不知道，诗歌到底给我们施了什么样的魔法，在我们疲于生计的同时，却在我们的神经里不断地盛开着尽是迷香的罂粟花。
　　我想，是我们太想知道自身的存在了。生存的过程里越来越多原本不属于我们的迷惑，进入了我们的血液而且成了我们生存的一种因素，在原本就无可奈何、力不从心的挣扎中，我们的生存能力受到了更多的干扰和挑战。于是我们的迷惑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被这样的迷惑所迷惑。我们活得很累，活得不甘心，活得情不愿。因为生活一直没能按照我们的意愿，而我们的生存能力和体验生命的敏感度却在一直下降。而这，正如阿里在诗作《另一夜的方向》里所说的：“梦深得见不到梦的痕迹，一个人的方向，不在罗盘的刻度上”。 　
　　或许，在我们生存的边缘里，只有诗歌这个只属于自己永远统辖的，纯个人的精神领域，才是我们原本的家园。在这个家园里，我们可以按着自己的本真意愿来生存，就算是一声极其轻微的叹息，我们也有把它捡起来重新打磨的自由和乐趣。那么，当我们聆听阿里打磨了多年的一声叹息，我们能否听到他，一个执着的诗人对精神家园所诉说的“归来兮”？！是的，当《尘埃落定》，阿里在诗里说：“静听天籁，任思想没落成旗帜昂扬，得失的症状分明，吃掉文字垃圾，返回青春，葵花般金黄泛起，深夜的花园里解开万种风情，沉重的土地，为我减免另一半的叹息吧。”因此我说，认识了多年的阿里，目前正处于精神家园归途中，这也在他的诗作《传歌者》里得到了印证：“仿佛积蓄的力量，都与天籁无关……宁静安祥的片刻，驱赶忧患的表达，低沉的钟声和忍冬的气息组合激动，传歌者从血火里抵达和平的绝境，生命的尘埃，化作弹唱光明的动静”。
　　这就是阿里，也是所有诗者歌者的终极精神：为和平，为光明，起码是为了自己的家园有着片刻的宁静。
　　这也就是我们的诗歌精神。诗人阿里用一声叹息，先于自身肉体的抵达，也先于我的抵达。



　　　　　　　　　　　　林仕荣2009年10月30日于漳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