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题记:一日路过某工地,见十余辆工程车和推土机正在工地上忙碌着,在尚未填平的地方,还可看到那些刚刚收割的,散发着稻香的稻茬.其面积足有五十亩之多.)
一
现在 应该有雪
应该有冷的风 从裂口的北面
抵达村庄 吹落老屋门上
那副泛白的对联 而雪
应该叩开木格的窗户
让调皮的小妹 拉紧围巾
走进厚厚的白
二
而现在 冷得发硬的工程车
辗破进村的小路 填埋
稻田 晒坝 以及那条绕村而过的河流
臃肿的电线上 两只仓皇的麻雀
闻着飘溢的稻香 看到残落的最后一粒稻子
被隆隆的轰鸣声
埋进倾斜的瞳孔深处
三
新兴的工业园区 最初的轮廓
是挺着官肚的规划者 或领导者
站在工地的至高点上
将政绩挂于胸前 随手指点
工程的进度 和一个新兴城镇
未来的宏远蓝图
而在工地边缘的低洼地带
一群失地的农民 他们匆匆的脚步
正急切的寻找新的落脚的地方
四
城镇 我能想象
在曾经的晒坝 稻田 飘逸炊烟的河流
或者是民间的小妹嬉戏追逐的地方
将来会被怎样的繁华景象
扔在记忆的深处 店铺 麻将馆
宽阔的路边 低矮的行道树下
寂寞的站街女 在冷艳的风景中
露出第十颗牙齿
在这一切都有可能的时代
她们卖身
我卖地
五
在鸟最后一次蹲在老屋的黑瓦之前
我看见它们忧郁的目光 最后投向
用温暖的稻草搭建的巢
然后倾斜着飞去 丢一串鸟鸣
像是对故土的道别
而天空病了的青着 紫着
逆风而行的翅膀 越飞越低
越飞
越低
六
对于一座城市
数字是最好的证明
也最是体现城市的规划者 或领导者
政绩根本的地方 你比如
新兴的工业园区 占地
成百上千亩 或实行殡葬改革以来
一年这个城市的死人 依据手边的资料
已节约土地
四十二亩
七
对于这座城市
雪年年会来 北风吹裂的街口
依旧有繁华和沧桑 涌进城市的内心
蜗居城市的人 多年以后
我不敢想象他们 听一个考古学者模样的人
面色凝重的向外权威的发布
"这个城市的底下 原来
是一个古朴的村落 有河流
炊烟 有那个秋天残落的
最后一根没来得及回家的稻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