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磊的江南——钟磊组诗《江南调》赏读（原创）

王士斌

钟磊的江南
钟磊组诗《江南调》赏读
痴 山
初读钟磊《江南调》，选材角度小中见大或大中见小，构思视角新颖奇异，且避开磅礴奔放的语言定势。漫调、长短句、节节如水波起伏的分层，处处彰显自我超越；细读，诗中风骨磷峋，意象峭绝，思维气势浑厚强悍。师心独见的殚精竭虑，如动脉潜流于《江南调》始终。反复品味，诗心浸情溢江南，追求超越的诗思凝聚晶莹闪耀着水波。
钟磊《江南调》五首。《茶楼帖》题材小得让人忽视；《江南调》题材又大得让人难以入手；《去病续抄》说一段政治失意里的爱情友情；《雨夜书》点点滴滴是绝对自我的灯火迷离；《在退思园里退思补过》如烟的历史与现实如真如幻，揉搓超越时空的吟哦。
《茶楼帖》撞了我一个跟头。网上反复搜索，也没能验明“茶楼帖”身份。只好按自己理解的江南风情，把茶楼帖想象成卖茶人贴在茶楼门扉上的宣传画，就是满超市的“POP”。反正不是实证，懵一回吧。
钟磊《茶楼帖》，手指敲响贴在门上的“茶楼帖”。每节一组类似于传统诗歌比拟或复喻的派生意象群；意象群组成的节与节之间、重叠成类似古典诗歌象征、博喻的叠加意象群落；且派生与叠加交错，荡漾意象星河。读诗：
“把捉迷藏的敲门声，敲到她的小名上，
很小，带着脸蛋儿上的红。
嘴里也好像含着一块糖，在两根羊角辫上流下口水。”
首节，应是起点吧。连敲门声都带着俏丽，“小名”隐起“茶楼贴”的直白；“带着脸蛋儿上的红”转入拟人情景，“嘴里也好像含着一块糖，在两根羊角辫上流下口水”顺理成章。读诗：
“星光点点的蛙鼓声暴起，迅速掠过一方池塘。
起初像探试，后来被一圈圈涟漪裹紧，
使得太多太多的银河水，都醉心于柳条嫩芽的抽打。”
小小的茶楼帖如一方池塘，池塘里星光点点蛙鼓声暴起，且“起初像探试，后来被一圈圈涟漪裹紧”；至“使得太多太多的银河水，都醉心于柳条嫩芽的抽打”。那一杯杯色绿、香清、味甘、形美绿茶，与茶楼帖虚实相映，水的浩瀚与茶的纤细，形成对比极致。读诗：
“假如你注视她的目光，你可能会被包围起来，
包得很紧，比你的心跳更紧，紧接着是爱情的小差事。
爱到非凡主义的高处为止。”
“水是眼波横”，由茶楼帖到茶。绕了一圈又回到“她”上。回到拟人“目光。”不过互动迅疾强烈，“你可能会被包围起来”。既然包围，就可能“包得很紧”进而“比你的心跳更紧”。当然爱情是少不了的，超凡脱俗也是可能的。接着读：
“小桥，流水，人家。对对双双，双双对对。
不忌讳茶馆里的流言。把西厢记删掉三个冗长的章节。
刻在崇本堂的窗棂上，镂空时光。”
有爱情，就有谈情说爱，“小桥、流水、人家”，从天净沙里翻出的空灵，托起“对对双双，双双对对”江南才子佳人，成就一段段翠娥、方卿，抑或张生、莺莺的佳话。当然，爱情园林如画景观当不可少。
“让一根红烛照见早春的飞蛾儿，飞进白居易的野火。
扑在红彤彤的火苗上，一起在灵魂中舞蹈。”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原来说的如“一根红烛照见早春飞蛾儿”的茶楼帖，白乐天的《忆江南》当是必修的功课。
读《江南调》，想问问江南有多大？是三国里东吴孙权的英雄盖世？是南宋小朝庭的安然自乐？到了钟磊这里，这一切都显太大。江南就“一个词，让我进入。这个词可以睡在袖口里或站在自己的眼皮上。”不过啊，这个词也许是“爱情”，是十里秦淮十年一梦。不信，去读 《江南调》。
在肖复兴游记《雨过黎里》中，知道了居住在黎里的柳亚子经常去同里找陈去病议事。《去病续抄》说的当是陈去病革命过后的佚事。感受诗中奇特意象及喻体本体的遥远，更有唯陈言务去之决绝。读诗：
“革命已过，缺氧的天空死了。露出白云的白。
再敲响一根骨头，百年以后白色依旧。
依旧干旱。无法用一丝雨穿针引线答应我爱一朵桃花。”
鱼死露出鱼肚白，“革命一样的”天空死了，当然会露出白云的白；人腐朽骨头是白的，革命死后骨头当然也可以是白的。至于说那场革命，不过是一丝雨浇绽一树桃花的幻想，悲凉直透心底。读：
“我曾经冒充过飞翔，在鱼鳍上旅行。
给大海放过血，在沙滩上衡量过蜗牛爬行的长度，
捡回一个小家碧玉的命，结下一段尘缘。”
飞翔是冒充的，且在鱼鳍上，是大海流淌的血，是蜗牛在沙滩上爬行的距离。这一切就是一个革命者对革命的回忆。而“捡回一个小家碧玉的命，结下一段尘缘”，似又重新开启生活的门。
“沙尘仍是沙尘。在月光的照耀下也不会亮起来。
肚子依旧饿，也害怕小路旁边的墓碑。
也不想在石碑上刻字，只想找回棉花或江南的温暖。”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一心想填补心中的空虚，其爱情可能就不会那么甜蜜。而沙尘里，棉花或江南的温暖不知能否真的找回？爱情，在革命者心里原来如此苦涩。
“在烈日的背面写下：“十年袍泽，患难同尝”。
江山依旧空阔，反而循着一根迟钝的线索放走风雨。”
革命战友如封建幕僚，深情厚谊难敌无尽风雨。过去了，无论如何都已经过去。而“千层底布鞋说：“革命过后，我会踩上哪一朵马蹄香？”不知是陈去病的宿命，还是诗的升华。
《雨夜书》处处是诗人独特的感受，硬读不能说不行。力有不逮，还是请直接读诗更舒服些；读《在退思园里退思补过》，“退思”二字，厚重得超越了江南的承载，也超越了那个朝代的局限。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也是让读者读诗更合适些。
读钟磊《江南调》，感受江南的一缕风、一寸雨、一声绿，一片云，一朵花。各朝各代的文化因子，融入江南的水光山色，史实宛转成诗人的哲思，史迹婆娑成江南的杨柳。钟磊《江南调》也建构起东北汉子解读江南的诗意大门，不经意间轻轻一叩，说不定会弹出一片江南月色。　　
2010-1-9于鲁南

王士斌

谢谢朋友,三篇评同里题材的文字,提在一起请斧正.

王士斌

自己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