揪心的总是故乡(组诗)

商希恒

揪心的总是故乡(组诗)
  商希恒

●再次写到姐姐

再次写到姐姐
我的心就成了刀箭的欢乐之地
我的笔呆在半空 久久不愿落下
我知道我的笔即便说出大海一样多的话
也无法说清她的酸楚 我的悲痛

再次写到姐姐
写到她歪斜的嘴 空巢的眼
眼角奔跑的河水
不 这些根本不够
我还要写到她每日拄着拐杖
在楼梯上摸来摸去
"磕磕"的声音 探寻着道路
也探寻着对生的期望
不 这些也不够
我还要写到馥郁的笑已回到她嘴角居住
写到她放飞的那只歌谣
尽管惊走了筑巢的呢喃
却让我看见黄金的闪烁

●父亲老了

终于回到故乡
梳着小辫的那位榕树小姑娘
已与我齐肩高
戴着洁白小戒指的桂花大姐
依旧没受到皱纹的打搅
芬芳的歌谣 吹得我
心襟摇荡 浮想联翩

迷醉中 我蓦然看见担着担子的父亲
箩筐中的日子已矮了许多
像两只空洞的眼
端详着他脚步的蹒跚
他已赶不上秋风的脚步了
风箱在他的胸腔里
拼命拉着
呼呼的声音
已溅湿路过的一只白鹤

我知道父亲的辉煌
已被日子的流逝
推得人仰马翻
只有记忆侥幸躲在他的头颅中
让他一有空
就将它喊出 当作一杯杯酒
畅饮一番

雾正在潮涨 潮涨
我看见父亲和我的影子
走着走着 就成了落叶
被冲得杳无踪影

●落叶飘下来

落叶飘下来
父亲 您也跟着飘下来
飘进茶馆里 整日为牌皱眉或微笑
你握过的那柄锄
依然凉在屋角
孵满锈迹斑斑的忧郁
躬耕的母亲 多么孤单
佝偻的身影 如弓
射出的汗水
可曾射落您手中的悠闲
瞎眼的女儿
伸长听觉的沧桑 久久
百度着您回家的足音
而父亲父亲父亲
您依旧呆在茶馆里
让她的泪从眼角窜下来
咬伤了脚下的泥土

落叶飘下来
父亲 我的恨企图掌管我对您的思念
牵挂却为何循着您枯黄的脉络
一个劲儿游弋

●故乡的夜晚是忧郁的

回到故乡 刚翻开书
灯光就突然凋落
黑暗的山峰
纷纷倒塌 压碎了一只只好心情

恰恰就在这时 灵感的猫
从瓦檐上跃入屋中
我慌忙找出纸笔
企图将它抓住
却抓住了一屋的忧愤

灯吊于高处
像椰子吊于枝头
那模样
分明是在求救

哎 早已走远的油灯啊
也纷纷转过身来回望
嘘 请禁声
也请不要窃喜
故乡有故乡的苦衷
时代有时代的阵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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