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洹水（组诗）

嘉-德

1：《山与水》

屋后有座山
门前有条河
河上横桥梁

山是太行山
水是洹河水
桥是东风桥
祖祖辈辈偎依的山水啊
流淌横水，住在横水的大娘大爷啊
说不清何时有了山
何时有了水，只能讲明白
东风桥建于五十年代
旁边的横水桥年代久远

屋后有座山
门前有条河
河上横桥梁

2：《麦子》

二十年前的那片麦田
已长成一片高楼
高铁呼啸，没有人问起先前的风景
南漳涧我是主人还是外来客
习惯了夜幕晨曦散步
那种植的草坪，那刻意修剪的行道树
让我困惑
城乡结合部，二十年已是城市的心脏
时尚的澳洲小区，房价和楼高一样疯长
我寻找不到麦子
二十年变迁，我只能喊
麦子麦子

3：《洹滨南路》

送儿子上了D134北京到郑州的列车
淅沥的春雨飘落
顺着洹滨南路要回到生活二十年的家
春雷乍响，沿路的商贩被雨水驱赶
垂柳还是赤裸的身子
沙尘暴肆虐了一整夜，现在少气乏力
刮折的枝条，明年会否长出新的柳树
披头散发的垂柳
迎风招展的垂柳
洹滨南路
瞬间湿透了衣衫
一二三开出了五颜六色的雨伞
我停步沉默
春雷带雨让我喜悦
让我心惊肉跳
远离那棵垂柳

4：《冯宿桥的月亮》

很少在这里停留
八月十五夜我刻意走在新修桥边散步
听远去的流水声
冯宿桥今晚的月亮是蔚蓝的
冯宿桥不远的的村庄有的同学冯岳振
没有油菜花香
三十年前第一次过冯宿桥
是拉着木板车，惊叹水流湍急
今夜，我刻意停留
听你的水流声，看蔚蓝的月亮
冯宿桥的月亮停下来笑我

5：《垂钓处》

我不想考证他怀着怎样的心思
让洹水有了时尚和复古的味道
他只是在等，等一个恰当的时机
东山再起
是啊！垂钓处
愿者上钩，一泓春水
野心勃勃或者波澜不惊
突然间 ，你醒了
我也醒了。洹水殷商
月朗星疏的夜晚走过那段影壁墙
秘密的神道，尘埃或者符号都不重要

6:《落日》

对着太行的方向
落在洹河的堤岸
慢慢褪去的血色夕阳啊
背后是我的故乡

7：《熟悉的一片果园》

依旧是花蕾
我希望等到果实成熟季节
沿着南漳涧向东一直走
见到熟悉的一片果园
我在搜寻二十年前初到这里的景象
一群蝴蝶蜜蜂飞过
我租住的房子
那一刻，夜半的劳作
那一刻，面对风铃感叹
从春天一下子到秋天
成熟的果子
我不忍心摘下

8：《水的神话》

鸟巢、鹭鸶黄鹂布谷
一条蜿蜒的河水
从远古到遥不可期的未来
泥鳅鱼虾生活的世界
藏青色的鹅卵石隐匿
鸟巢、鹭鸶黄鹂布谷
梳洗打扮，春风吹过
甩掉身上的水珠
洹水继续东去
讲起水的神话
和鹭鸶一起，和黄鹂一起
和布谷一起
缓缓地洹水消失在苍茫中  

9：《洹水女神》

站在你面前，我更加虔诚
曾经的迷茫拜金，让你的清澈眸子洗涤
我的灵魂啊！这一刻无处躲身
能够结识你，三生有幸

洹水女神，你和月亮一样皎洁浩淼
在立春惊蛰季节，你唤来春雨惊雷
忘记萧杀的冬，白杨树叶片枯萎飘落
桃花仙子黑夜来访

一路寻着你的踪迹，太行林州横水
曲沟白璧，殷商唐宋不见风水岭的洹水
我一直等直到桃花盛开
洹水女神和你遭遇，让我的两颊绯红

顺着堤岸顺着石板幽径
我不在意月亮繁星
他们都把我当匆忙过客，而你与我深情相拥
眼神交流我的甜蜜
忘记昨夜忧伤的情歌
春分夏至秋分冬至
我们邀约，洹水女神啊
三月我们相遇

10：《名字起源》

怎能诠释洹字涵义，甲骨文、铭文
小篆、隶书、楷书，一条飘逸的河流名字
从源头开始，你的入卫然后海河最后大海
到底你源自何年何月

一定是最早的文人墨客，一定是那些占卜卦师
或者风骚的王侯将相，我关注洹水女神飞翔的姿势
夜幕晨曦你的水花波纹芦苇垂柳白杨
还有现代的一场拜金的婚礼，不要谈论爱情

洹河从周易的六十四卦中，我不能追逐到你的真实
你的每一滴水源自蓝天又回归蓝天
那些文人墨客，那些王侯将相，那些庶民百姓
化作繁星和你对峙遥望，一条洹水
繁衍了五百三十万子孙

面对淙淙水流我只是叹息仰望
一段段往事就这样成为历史

11：《一场撕杀》

中原落日，洹水何去何从
被唐宋的一场血腥征战忽略
被鲜血染红的洹水，发出一声犀利的长啸
回望废弃的城堡，坑坑洼洼坎坎坷坷
野草荒芜的日子
俯冲大地的苍鹰落在那棵古槐

远方的尸骨腐烂，远方长出新的嫩芽
西北大漠又见孤烟，东南大海回望中原
洹水河畔的一场撕杀征战
留下疼痛太多，青铜箭簇
腐烂的长矛和钺

洹水落日，那一刻摇摇欲坠
从雾霭里走出，我不能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只是泛黄的文字里有血腥味

12：《洹水源头在哪里》

石头或者荒芜，蓝天或者水滴
从太行流出的洹水迷失在一片蒿草里
这是个亢奋的午后
阳光罅隙里穿行

换水的源头哪里？历史的点滴
今天被踩痛，那叽喳的麻雀
麻雀的族谱里有没有记载，一些话
我反复咀嚼

这一刻石刻并不说话
这一刻落日无语，洹水的源头
故事刚刚开始，纠结缠绕
金戈铁马或者弓角遗忘
一个锄地的农妇
掬起水，幸福的脸庞  

13：《袁世凯或洹上蛰居》

楼小能容膝，檐高老树齐。
开轩平北斗，翻堂太行低。
　　　　　 袁世凯

狂妄工于心计，让一泓春水暴涨
一堆黄土，让石板与砖头中西合璧
行走行走，留下太多身后事任凭风吹雨打

袁世凯或洹上蛰居
隐现斗笠，摆在洹上村屋檐
摆在古渡岸边，哗啦啦翻动页码
那影壁墙神道人像石兽铭记历史

多少人走过，一座桥一片村庄
生活在那里的英语老师活泼开朗
对着袁大头的银币端详

14：《以梅花的名义，讨论鲸背观澜》

我在等待春天，一树梅花傲寒
一件乐器咿呀过后，我看到乐手满头大汗
我以梅花的名义邀约河水
触摸鲸背观澜的春天

生锈或者老去，然后翻新落满灰尘
背井离乡到熟视无睹
一树梅花藏着无限惆怅
我的爱情工作装满一辆破旧的马车
楚旺抵达车马店二旅社和你邂逅
荡起水花

2010年3月23日，一个所谓的春天
我以一树梅花的名义写一条河流
唱起咿呀的淮调乐腔

15：《寻踪苏秦拜相台》

洛阳伊水抵云梦
从师鬼谷子
苏秦啊！一堆黄土曾让你扬眉吐气

齐楚燕赵韩魏
六国拜相，洹水畔柴库村
野草荒芜树绿荫
人踌躇初春时节

二千年三百载多少往事
空遗恨
秦一统天下
傍洹水东去。中原逐鹿纵横
舌战群儒空惆怅

16：《轻工路 盘庚街》

诞生在五十年代的轻工路
聚集着四面八方来的热血男儿
那时候熊猫电筒、健美日化、黄河橡胶厂
矛盾内衣厂、造纸厂、针织厂、印染厂、塑料厂
多么红火。它们的命运随着时代
要死要活

六七十年代，它们是最旺盛的青壮年
八九十年代，它们出现老弱病残，玩起了躲猫猫
一家家消失。于是轻工路便改成了盘庚街
辉龙城市家园、怡海花园、金谷园
洹滨小区、载梦缘横空出世
于是我便每天每天
走在盘庚街，也不愿回忆二十年前的红火  

17：《一杯酒》

洹水是流淌的一杯酒，干涸的土地带着情绪
和我争执，统统放弃海誓山盟、亲朋好友
在一杯酒面前颜面尽失，威严远离
错过青铜器皿。我真得害怕面对清澈的洹水
我把洹水比喻成月亮，但突然的漆黑
有很多人埋怨，这一刻我心硬如铁
漠视玉兰迎春，鄙视紫薇牡丹
夜幕下的我时而神采飞扬，时而无精打采
我把洹水当作繁星，品尝一枚枚青果
淅沥的春雨里辗转反侧，流干了眼泪
把所有干涸的土地浇灌，把心留在南方以南
独享寂寞，一杯酒，一杯酒的故事

18：《阅读》

一本书厚重的柔媚的，我想窥探
上下五千年。特意安排了月亮来陪我
悄悄、悄悄漆黑淹没了我
一条河恩威并施，让我享受干净清澈
让我厌恶浑浊污染，幸福和灾难彼此招呼
而我只是阅读，我能陪你的，只是短暂的一段路
小心翼翼精心呵护，甚至我只是仰望你的源头
去处。我们彼此当作知己，一切释然
四季轮回中鹅卵石和你作伴
漆黑的夜晚，你们私语

19：《洹河岸 谁的墓碑》

多少年了，没有看到纸钱香火
多少年了，只是面对洹水远去
洹河岸 谁的墓碑
孤苦伶仃，没有说出一声冷
便被荒草覆盖
南北漳涧挟持着洹水抽象易碎
褪去华丽，在白昼瞌睡
那凄清的无字碑
是为了冰冷的尸体还是远去的清澈
明日复明日，欲望难填
我在搜集和洹水有关的故事
慷慨解囊飞出蝴蝶蜻蜓
那墓碑是殷商遗风建安风骨

20：《那些粉色 是梦中的紫薇》

紫薇辉映，妹妹埋怨夜晚抵达中原
游艇上的高脚杯窃窃私语
这一刻对颜色失去了分辨能力
初春到热烈的夏，紫薇愈加芬芳
穿透火车，穿透季节
让洹水不甘寂寞，开始偷情
那些粉，是梦中紫薇的颜色
远隔着帷幕，夜莺放弃歌唱
穿过树林来到城市
那些粉，是梦里紫薇的颜色
面对天堂地狱，多少人赴汤蹈火
丢掉身体灵魂
所有忧伤藏在紫薇的花蕾

21：《水冶珍珠泉漫记》

越来越靠近太行，越来越重的乡音
谁栽下那棵棵松柏，谁宝剑挥舞流出涓涓细流
当年青涩水树花草，云雾和露珠
跟随月影读柏门珠沼典故

月色泉影松柏美
月影下年轻朋友舞翩跹
爱恋留下，诗歌捡起
珍珠泉处处美景，幽竹青翠

麻雀没有烦恼的叽喳翩飞
月影模糊了乡村小镇
把记忆停留，把思念打包邮寄
和你亭台楼阁相对无语

22：《洹园荷花》

数不尽沧桑
洹园莲池荷花
极尽弯曲，河水歇息的凉秋
接纳拥抱亲吻

莲池碧透清澈蹲伏
尖尖角田田叶娇艳花
双眸凝固，用尽男人温柔

微风颤动，青草泛黄堤岸
清幽河水，爽朗笑声
朦胧羞涩姑娘
洹园荷花清影

秋的尽头，河水涌动
休憩的莲池笑靥陪伴走过的你我

23：《初春 洹河的清澈》

洹河挨近我的家，五百米你说有多远
洹河从南漳涧流过，讲着热爱唱着挽歌
细碎的漩涡，陪伴鱼虾的水鸟
鹅卵石幸福或者抑郁

  洹河初春的清澈让我惊愕，曾经买醉
  无法明白的寂寞，湿地干枯的芦苇
  二十年前抵达时的羞涩无助
  太行到卫河，洹河啊！雕刻粉饰我的梦

  变得安静扭曲，房前屋后花草
  倒春寒时节无法躲避，洹河初春的清澈
  让我惊愕让我醒

24：《洹水麻雀》

从太行一直向东飞
用尽所有的姿势：盘旋、翩跹、翻飞
跳跃、舞蹈
享受着从没有过的幸福：游戏、躲藏
私语、赞美
最终被捕杀、被烧烤、被煎熬
洹水麻雀，终没有达成从源头到入海的心愿

25：《洹河长短调》

洹河，喊你的名字
伴随舞蹈、歌声，两岸村庄、树木打着节拍
晨曦、曙色、雾霭
惊诧日出日落美丽
被后羿射落太阳依旧照耀
东海阳光升腾，照耀巍峨太行

洹河，你从哪里来
要到哪里去？悠闲到陪伴明月清风
忙碌到奔腾不息
邀我共渡，赴那盛大宴会
核桃、柿子、山楂是你最爱
枣树、花生、尖椒显你威风
黄河滔滔，黄沙滚滚
留下遗恨无期

波光粼粼，一床摇篮温馨
甲骨文演绎迁徙、撕杀、占卜
祭祀，青铜作坊火焰冲天，奴隶血汗凄苦
爱情赋予水流
玄鸟欲飞，武丁字号，妇好名字
盘庚迁殷漫漫
洹河水浇灌干裂土地
曾经肆虐、泛滥、疯狂
一路向东，向东

洹河，卫河古渡是你的归宿吗
冯宿桥的波澜和你有关吗
豆公桃花芬芳是春天吗
三月，幽香烂漫
寻找洹水源头
折返东边家园
果实累累，两岸杨树直插云霄
庄稼汉哼着咿呀落腔

洹河啊！淙淙流荡
向东，从你的源头向东
岸边踏歌、舞蹈，迎接还是欢送
鱼儿驻足，羊群伴舞
日出日落，繁星月色里
唱响洹河的歌，留驻殷商古韵

26：《两只孤独的鸟》

两只孤独的鸟
两棵招摇的树
在黄河和洹河间游弋、翻飞
浑浊到清澈、清澈到浑浊

已经分辨不清
鸟儿心思困顿，鸟儿爱情麻木
原谅有人不请自来
看你挣扎
学着你的样子，一脸苦笑

酸痛到没有知觉
一起承受，两只孤独的鸟
两棵招摇的树
在风中，飞过一片湖泊
洁净的湖面泛起涟漪
顿时又消失在苍茫里

27：《五月洹河》

夜幕抑或晨曦，水面沉降、升高
平原桥畔，豫剧咿呀，太极柔刚相济
无法描述五月异样的洹水

尘世重负，和你擦肩而过
错过美轮美奂
埋头走过，那么匆忙
鸟雀欢叫，野鸭游戏，消逝在夜幕的洹水

夜幕抑或晨曦，渺茫、疏远
晨曦时分洹水何等模样
偎依、淡漠，蛋壳画女孩走过
从豆公桃花园归来的少女，从硝河坡槐林走来的村妇
五月的洹河，承载太多沧桑、忧愁

世俗远去，五月洹水清澈
覆盖、懦弱、贫瘠、贪腐
五月，中原的五月，再次到梦中

28：《倒影》

围堵挖掘为了冬天的取暖
整个城市街道变成阑尾盲肠，结节腐烂
洹滨南路、红旗路、安漳大道、人民大道
盘庚街不堪入目，车辆拥挤随意停放

和洹河倒影没有关联，洹河干裂裸露出河床
淤泥的土地黝黑，散步沿着洹河堤岸
庭院临着洹河，堤岸的花草树木日渐繁盛
洹河的源头，洹河汤汤入卫

青铜遗址，占卜祭祀妇好
汇聚成木版年画传奇，汇聚成内黄楚旺的农民画
一条河流干瘪，一座城市遥思
洹河倒影挥之不去
八月的洹河陌生
脾气暴躁，峥嵘的高层楼顶
瞬间消逝的云朵

潮湿房间，郁闷消沉
和诗歌远离，和书画隔膜
和土地生疏，和粮食冷战
我手中的咖啡变得冰凉
颠倒战栗、鲁莽畏缩成为我的肌肉血管

洹河倒影，那时幽静
一朝一夕
浑浊到清澈，清澈到干涸
洹河的影子在我心中
和友人邀约沿洹河源头行走
直到汇入卫河，在今年的秋天
不是谎言

亨一

很有灵性的诗歌！问候老朋友再这里看到你的诗歌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