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五首）

盘县风子

＜镜像＞

鸟，伸开嘴唇坐在枝上
等花开。鸟等待着花开到最后的一瓣
它直起身子走下树梢
影子拍打着暗流
它最后坐在花中
象一只小小的蜂鸟
小到只有一丁点蜜
留在唇上
小到象一颗尘埃
飘在花上
园丁的手指轻轻地将它拈掉

＜父亲＞

两个周末，看野猫
观察它的习性，这很重要
重要到影响一个人的一生
影响到他的出世
以及死亡
这很重要。这重要到
让那个做父亲的人
从早到晚开始挖坟
坐在庭院里用力挖
挖着挖着就幸福了
掘地三尺找不到猫的尾
找不到猫的化石
挖着挖着就幸福了
做父亲的人
挖开了一片广洲
还有深圳
他的头颅在
阳光中闪闪发亮

＜第一次＞

第一次看到你
看不清你容颜
看不见你的背上背着沉重的包裹
第一次看到你走向
转弯的地方
第一次看到你蹲下身子
我的目光从你上半身过去
第一次看到了被你挡住的地方
腾出了很大的空隙

＜老地方＞

自从搬过家后
我就怀念老地方
怀念老地方的小桥
流水
还有搭在家外面的炉灶
每天飘到街道上的菜香味
每天从窗外走过的成年公牛
十吨重的水泥
每天从转弯处推出来的新面包
他们总是让我
想起在老地方
第一次和爱人
追随着带走了咸鱼的老猫
浑身大汗淋漓

＜嘴唇＞

一个女人坐在街上
头上有一朵黑云
忽高忽低。一个女人吃着头顶上的黑云睡下了
整条大街安静地呈现
梦在夜晚里三层外三层地将她包裹
把她拖向空虚
拖到看不见的地方有肢解的人
拿斧子的木匠
把她肢解得象一片片木屑
拿铁铲的人把她铲除在大地上
留下的一滩水渍
在第二天清晨泡着一片嘴唇
胭脂红的嘴唇被路人的鞋底
带到了不知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