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感怀》七首

褚矗

春日感怀



水和叶子都要生长，长出前尘和翅膀，

穿过石头，穿过树木的表皮，恬淡的笑容发出光。



整个春天又在重蹈覆辙，毛发钻出爱人的皮肤，

风穿过森林，那些花儿开了又谢，人们重又眷恋过去。



白云浮动，桃花零落成时间，春天不如秋天，

菊花搅动心事，叩问沉默的土地，而桃花多有浮躁。



秋风成为死亡的约定，推杯换盏时间轮换，

飞翔等同于奔跑或者行走，在高处或低处



这成为虚无的命题。水流向无穷的墓地，出于怜悯

的河流和湖泊，出于真心的大海。在死亡中



速度成为伪命题，我们每天腐烂的还不够，眼神

如仪表，在对视中记下对岁月的承诺。

                                       2010.3.30

人独语



一个躁狂症者偏于自白：对话身体的机制。生

和死之外的事情在持续发生。



建筑物有被异化的面部表情，而美

是难产的婴儿，哭声在其内部自杀。



空腹饮酒，举步上楼。低头

台阶与台阶争吵，爱理不理的晕眩。



软骨头患者被捏成各种形状，藏在哪里不是藏？



千奇百怪的眼神被推上大街，眼睛盯上嘴巴，

看到的说不出，温和的嘴巴被驱逐。



她们爱上说漂亮话，把真善美挂在耳朵上，倾听：

光明的屁股前进、前进、前进进。



                                  2010.3.24



很多清晨钟声敲响



很多清晨钟声敲响，三二两酒催化的夜晚，

多梦的人揭开水面，到岸上走一遭。



门前又有两座高楼新起，这如药丸般苦涩的出现，

没有水，如何下肚。青春不知如何节约，活着没有下文。



怕是：一双鞋子以别人的方式走。

时间纯粹以消失的理由被供奉。



用小河的口吻说服世界，只剩下一碗水也要有的悲悯。



他们半国家式的头疼病，他们冲动的爱着的部分，

为他们准备好那长远的忧愁。长远。



一夜春风送来好景，泡制好茶水坐于窗前：

春风一部，爱人一个，我爱群居也爱独处。

                                       2010.10.3.25

初春



在群体之外发光，植物被忽略的细节将显现，

北方的月光泼洒，时间创造出最高之美。



一个季节第二次令人恐惧，很多事情不可判断，

今天和过去的时日一样，拥抱陈规，陋习依旧不改。



花朵生出流水，歌颂人间的好事，过去的河流

需要宽阔些，风浪也要再大些，行船颠簸才知晓今夜。



到如今君子不知道什么是君子，小人反倒明白

为什么做小人。屋檐上的黎明静悄悄的，满是昨夜的秘密。

                                          10.3.18



我形成于你



意识双重淡漠，空气中的水分子映出群像

属于内心的将归于内心，属于肉体的将归于尘土。



光从历史的段落中垂落下来，古代的语法

今人不再能看懂。



创造出一扇门，就有了内外之分，况且

打开之前它永远关闭。



疑问在春天爆发，绿色通过土地暴动，

面颊里藏着春天的颜料，在规则限制之外

打个比喻。



绿荫的性格形成于树下，伴着阳光的躲闪

我形成于你。

                                      2010.3.11

车窗外的事物相继离去



车窗外的事物相继离去，已经成为负担。

在北方大片大片的麦子覆盖土地，

每个人都有过这青绿色的外表，

这是可以拥有的季节，也是不可以判断的季节。



你要怎样原谅一个使你理想幻灭的人，

要怎么原谅才可以消弭这一生的过错？

负重才是飞翔的本质，翅膀牵引身体，

还有身体内的黑暗。



作为鸟类，你除了携带音符还要携带大量的秘密，

源自信仰的秘密。拥有信仰的人有福了，

在暖风的边缘，一种情绪被立体。

不要和我谈论年龄，不要将我的意志力分散。



                               10.3.6



在一次次的衰老中



不是词语，是词语与词语完全失声，

不是沉默，如若是沉默那并不可怕。



失水的春天。失声痛哭的鸦群

最后一次经过平原的上空。



在日后，它们各自寻找建筑的角落

筑起生儿育女的巢穴。



闭口不言的人将器官腐烂于体内

多年前的雨还没有下，可风早已经刮过。



在一次次的衰老中，谎言被重复的次数

也越来越多。



在他还是吹泡泡的孩子时不懂破灭，

如今他已知道，当太阳遁去真身



罗列天空的星辰将不再发光。

                                                

                                                    2010.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