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一生（五首）

盘县风子

＜雪山＞

我在，一条漫长的路上走着。许多同行人
还有朋友。英雄的握刀手，有强盗跟和尚
我们沿着敞口瓶子的方向走去
一路飞花摘叶，寂寞难奈

我用手指着他们，我在欢笑声中最后一人
前路都走干净了。后面的英雄跟不上来
我又迷路而不知方向。雪花大起来，大如斗
我走到巍巍高山上，冰冷的汁水在我身上流

高山呵，你与我一枝苹果树，与我一段
戏曲。让我听到常年堆积的山核
有煤的燃烧，水的流动，有眼睛和吹号手
我匍匐在山上，下不得山去
天色已变得，黄昏。道路已变得
破旧。我在雪地上，听君歌一曲

＜涉世＞

在河边掏沙子，围一个圈
水就从沙子里滤出来
阳光滤在水面
小鱼滤在阳光
虾子滤在小鱼
它们在滤
从自己的生命滤到
另一片生命
我看着伟大的滤
把手伸进去
没有滤出来
我的背上长出
黑色的斑点

《终点》

坐在终点，我的终点紫黑色
如果能把我终点的姿势说出
那么它一定是
以一个崇高为支架
在煤的动力上，把嘴唇、胡子和孤单点燃
我终点的列车，经历过悲离欢合
水藻一般的网曾经
一道道将它围绕
我的黑色的终点，请以我为最后
以我为粉沬，请以我的嘴唇为鱼嘴
在刀在的脖子上跳跃
我终点的上帝是西式的
有点特别，有点象
那个蹲在地上笼罩着叶子的老头
他指着我的头鸬：微笑
然后莫名其妙
我的终点跟一个老头坐在一起
我们坐着就是方式，就是
一味地坐着，不想到哪里去
也不说话

＜隐迹＞

雷声从天空走过
象走在森林的路上
玻璃窗子跟着抖动
没有音乐它也那样抖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
跟着天空抖动的物体
不经历尘世
不经历风雨，不象棉花被秋风扫荡
反正它就那样抖着
哗啦啦的，从我的客厅一直到街道
灯光次第亮起
整条街道都跟着抖动
是不是这座新建的小城
疯了。雨还没有下来
大地已经渐渐地湿润

《好人一生》

坐在一条河上，我要割掉耳朵，割掉留着耳朵听到的波浪
涉水而来，我要挖掉眼睛，挖掉能看到的火焰
坐在一条河上我是痛苦的，痛苦在唱歌，在咬我
在咬我和我母亲的耳朵，在咬我和我父亲的眼睛
我们要徒步走到岸上，我们听不到看不见
我们已割掉耳朵，我们已挖掉眼睛。我们坐在一条河上在唱歌
歌声飘过三十年，花红了两岸，水流走了枯叶
桔子树平安了，挂着的小金桔，正在一闪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