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铃子的爱国情结

老镜

《极目楚天舒》（大别山诗刊端午诗会获奖作品）

文/清荷铃子


（一）


我走在河边
看你徘徊在汨罗江边
我在此岸，你在彼岸

我不敢想象，你仅用一块石头
就把黑暗、邪恶和沉痛沉入江底

而我只能深陷潮湿，怀捧你的诗歌
看着河水浅浅地流过
生活如此喧嚣，生命如此短暂
我甚至没有力量清醒过来

如今是沧浪之水被尘世濯洗
如今是众人皆醒我独醉
醉于几滴甘露，几度狂迷
炽热的心上，残留着疼痛的慰藉
一些罪恶和仇恨漫过长河
渐渐接近黎明和宽恕

站在河边
象是站在烟波浩淼的洞庭湖畔
在你曾经站立的地方驻足凝望
我看到一块耀眼的丰碑
吾将上下而求索，你的诗魂
我要把未来的光阴延长多少年？


（二）


汨罗江上
龙舟竞渡，彩旗飘扬，锣鼓喧天
你看到了五谷丰登
你看到了俏丽的容颜
求索的路不再虚无缥缈，不再荆棘丛生

你不朽的魂灵被植进柑桔园
我小心谨慎地剥开桔皮
露出生活的甜蜜，那是《九歌》唤来的
捧着《离骚》，为你问天，为你招魂
湘江竹林里，扶摸湘君的斑斑泪痕
你说“知死不让，愿勿爱兮”

这是五月，是粽叶飘香的季节
我在你的歌韵里找到姊归，屈原祠……
两千年的景仰和追思
在蔚蓝的波涛之下，放射着光芒
我们极目远望，
同时看到“高峡出平湖”！

2009　04　22


【老镜赏析】祝贺清荷铃子在此次《大别山诗刊》组织的端午诗赛中获奖。读铃子的作品这是第一次，诗赛以这样的方式交流，是很好的事情，我本人表示尊重，也就很耐心地读了两遍。铃子一女性，在诗歌里倾注的大苦大悲和大思考值得我学习，这也符合我一贯的诗歌主张。我着重讲讲我对这首作品第一节的解读。

铃子的这首作品好，好在三个层面上：历史之暗，现实之恶，大爱之重。说到底，铃子把她最激烈的民族意识通过这三个常见的诗歌层面完全呈现出来了。这种发自内心的感受诉之文字，给读者以历史的沧桑和人性的鼓舞。屈原是华夏民族的灵魂人物，他身上可圈可点的地方主要落脚在他于诗歌上的贡献以及他对国家的深厚情感，这种情感深植在国民的心里，一代代延续，直到今天，已经形成或者说奠定了中国人爱国思想的基础。每一年的端午，我们以怀念屈原的方式来焕发国人的民族意识，本身就是值得提倡的，而铃子能够在短短数行诗歌里，把自己的民族意识表达得入骨髓一般地疼痛和真实，这就说明她具备一个国民的起码的资格，她是一个优秀的诗人。

历史之暗。屈原集中代表着沧桑的过去，而对于那个古老的时代，或许文字的描述已经显得单薄，而思念也无法延伸出一个巨子的心痛，但是我们还是要在默默里想起他，想起关于他的一切。借助思念，微妙地接近一次屈原巨大的灵魂：“我在此岸，你在彼岸”。汨罗江千年的流淌，许多的灵魂一次次接近屈原，接近他的痛，这是我们中华民族得以生生不息繁衍的能量。在漫长的河流里，我们为有屈原这样的榜样而自豪，而这榜样就在生命的边缘，“彼岸”一词很好地写出了生命的光彩，写出了生命最强烈的渴望。我们即便无法使巨子的灵魂复活，但是我们可以靠近，可以在追忆里感受，在思念里温存一下冰冻的心。五千年的文化，华夏巨人身体上的千疮百孔由屈原一身担承，不光铃子“不敢想象”，我也不敢。“仅用一块石头/就把黑暗、邪恶和沉痛沉入江底”，在诗人的笔下，历史的阵痛无比真实，可触可感。铃子没有用任何的修饰去伪装现有的痛，而是把这痛寄托于最富有原生态感觉的“石头”一词，当石头沉下去，“黑暗、邪恶和沉痛”也沉了下去，读者的心在这下沉的过程中，体会到历史无比的黑暗。


现实之恶。我看出了铃子在现实之前的忐忑，崇高的精神信仰使她对屈原打骨子里热爱，由此，她把对巨子的怀念与当前的无奈放在一个主线上就合情合理了。“深陷潮湿”是现实，“怀捧你的诗歌”是精神上的不舍弃；“生活如此喧嚣，生命如此短暂”是现实，“我甚至没有力量清醒过来”是精神上的皈依。诗人是最弱势的一群，诗人的精神追求却反映一个时代的价值趋向，任何时代都是这样的。诗人说出一个神的名字，或者有关神的一句话，往往都是对内心情感的一次颠覆，一次重新的建筑，既然不能完美，那就推倒重来吧。“一些罪恶和仇恨漫过长河/渐渐接近黎明和宽恕”，在铃子看来，现实是不过是对历史黑暗的延续，在茫茫的时间里，唯一抵达黎明的是“罪恶和仇恨”，铃子善良地以为它们终究会"宽恕”。虽然诗人说“我甚至没有力量清醒过来”，我还是坚定地认为她很清醒，这清醒，传递出现实的残忍，和诗人由始至终的无奈和不屈。于是，我不能不想起屈原的那句经典名句：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铃子在书写屈原，也是在书写内心的从容。


大爱之重。一个诗人批判历史与当前，在她转身的瞬间，我们会看到幸福的泪花，这泪花着实为大爱。“在你曾经站立的地方驻足凝望/我看到一块耀眼的丰碑”，我很钦佩铃子的冷静和睿智，她能够穿越历史，又能够直面现实，并且在现实里，坚持自身的孤傲，这是很难做到的，而让我感动的是，在中国历史的每一阶段，都有无数这样的民族精粹在用生命实践着、努力着。为什么我们中国人在历史的长河里会这么坚韧，涌现出这么多优秀的子孙？当历史的“丰碑”发光，当我们泪花斑斑，一切都不需要解释了。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我用艾青先生的这句诗结束本文，并与清荷铃子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