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再致拒马河》

苏堤春晓

读《再致拒马河》
   
文/山西
苏堤春晓

　　诗人赵泽汀读后评论到：“躲闪”一词用得极好，它能泄露出成熟之心的谦逊与畏惧。
　　且看诗歌的首节：

　　这样的躲闪，让漫长的孤独回到一滴水中
　　一九九二年的晚秋，河北平原蜿蜒的火车
　　与你逆向行驶，在渐冷的风中我路过这里
　　河流之下，是你赚足了的沉沙，在白银下面

　　诗人以极富动感的词“躲闪”起笔，为全诗作了统领与提携。为什么要躲闪、如何躲闪便让读者展开了全诗的阅读与思考。人生、人性、爱的经历，恰如眼前的呈现，在漫长的孤独中逆向行驶，沿途的收获是赚足了的沉沙，当然也有沉沙下面的白银。诗人看似写实，实则抒情，把人生的经验与智慧通过景物而巧妙地表达出来，显示出了诗人高超的艺术手法与谦逊的人生态度，情融入景、智藏于实。

　　花朵更隐秘的开，风追逐着另一个自己
　　玉米林的背后隐约可见的村庄，青砖绿瓦
　　还是这样的秋天，列车经过拒马河，经过
　　两岸飘摇的庄稼，更远处开放的工业园区

　　这是诗人描绘拒马河岸的风物。花朵开得隐秘、风在追逐着另一个自己。借助花朵与风的意象，诗人娴熟地表达出了对于身外之境的态度，也就是赵泽汀先生所畏的“谦逊与畏惧”。因此，这一节是对首接的“承接”，是在“躲闪”之下的继续与延伸。玉米林背后的村庄在新旧之间，开放的工业园区是现代的超前，而列车经过的拒马河则是穿越古今以及未来的一成不变。诗人在新旧之间、古代与现代乃至未来之间如风似花，隐秘地开，追寻着自己的存在与意义，在平实朴素的叙述中展现出了独立而睿智的人生密码。

　　二十年来，我像一张越来越苍白的纸张
　　除了早年的鸟鸣，出工时空中的喇叭声
　　我拥有一片落叶的功名，虫蚀的版图
　　我还赞美的不够好。常常忘记你的生平

　　诗人在对拒马河及两岸风物描绘的基础上，顺势托出了自己。“二十年来，我像一张越来越苍白的纸张”，谦虚的近乎自责，功名如落叶、版图如虫蚀。诗人的情怀完全地超越了个体，“我还赞美的不够好”，自省、自责的笔调闪现出了诗人人性中的光辉。

　　我敏感于瞬间的冷漠，我知道的不多不少
　　刚好看不见事物的真相，你看那一片葵花林
　　在晚秋的风中因过多的谨慎不敢上路了
　　像我一样，患上了今生也难以治愈的怀乡病

　　欲见真而不得真，表达出了诗人探寻真相的意愿。常言道，人生如戏。而诗人的人生如棋，他在谨慎中求索，毫无游戏人生的放纵，而是谨小慎微地一步三回首地前行，就像是那片葵花林，谨慎得不敢上路了。怀乡病便是“早年的鸟鸣，出工时空中的喇叭声”，诗人在谨慎中从“早年”、从历史、从传统的文化道德人性中汲取探求的营养与动力。诗人表情达意，有根有据有泉有源，体现出了中国诗人的品质与厚重。

　　这样的躲闪，遇见河北大平原遍地的乡音
　　原来我想在拒马河边说出些什么，比如平和
　　比如我们彻夜关注的人间痛苦。而现在
　　火车一路向北，它要知道远方的灯火的消息

　　诗人的“躲闪”，至此有了完整的答案。诗人的小心谨慎缘于对遍地乡音细微的关爱，是诗人情感世界对于“河北大平原”发自灵魂深处的深深的眷顾与热爱。这里的乡音与平原，完全可以理解为故乡、家园、祖国乃至人类世界。火车一路向北，诗人期待着远方、期待着未来的平和、期待着日夜奔流不息的拒马河沉淀痛苦，给人间、给心灵、给人性带来黄金与白银。
　　诗歌是所有文学品类中最能传情达意的文学样式。要感染人就需要如天涯诗人一样，完善人性、承继道德、担当责任，以一种传统民族的谦逊而敬畏身外的人与事、景与物、情与爱。如是，方能体现出中华五千年辉煌的诗歌文明。时下诗歌界的混乱与无绪，确有诸多的诗歌主张、主义，打着各种旗号在招摇过市，极尽自我喧嚣、宣泄之能事，无聊而颓废、粗俗而浅薄、厚颜而无耻，究其原因则是无知且狂妄，不自尊而不尊重他人、不自爱而不敬爱他人，做人尚且不够格，岂能以诗示人。
　　诗品即人品，天涯如是，优秀诗人皆如是。
　　
　　附:天涯原诗

　　再致拒马河

　　这样的躲闪，让漫长的孤独回到一滴水中
　　一九九二年的晚秋，河北平原蜿蜒的火车
　　与你逆向行驶，在渐冷的风中我路过这里
　　河流之下，是你赚足了的沉沙，在白银下面

　　花朵更隐秘的开，风追逐着另一个自己
　　玉米林的背后隐约可见的村庄，青砖绿瓦
　　还是这样的秋天，列车经过拒马河，经过
　　两岸飘摇的庄稼，更远处开放的工业园区

　　二十年来，我像一张越来越苍白的纸张
　　除了早年的鸟鸣，出工时空中的喇叭声
　　我拥有一片落叶的功名，虫蚀的版图
　　我还赞美的不够好。常常忘记你的生平

　　我敏感于瞬间的冷漠，我知道的不多不少
　　刚好看不见事物的真相，你看那一片葵花林
　　在晚秋的风中因过多的谨慎不敢上路了
　　像我一样，患上了今生也难以治愈的怀乡病

　　这样的躲闪，遇见河北大平原遍地的乡音
　　原来我想在拒马河边说出些什么，比如平和
　　比如我们彻夜关注的人间痛苦。而现在
　　火车一路向北，它要知道远方的灯火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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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09.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