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土地【组诗】

丹鹤顶红

父亲的土地（组诗）

                文/丹鹤顶红

       父亲常常蹲在地头


父亲常常蹲在地头
在无限好的夕阳下
在烟雨迷蒙的洇润中
蹲成一株庄稼，沉默不语
朴实地，拔节心中的梦

镰刀，挂进记忆的墙角
收割机的轰鸣，淹没曾经的激动
一支纸烟，一明一暗
燃出长长的灰烬，闪烁一枚血红
精致的细瓷碗，替代粗糙的大碗
一天一天精致生活的味道
父亲常常蹲在地头
农历五月的阳光，在麦穗的金黄之上
在父亲打量麦粒的目光，之上
在父亲意念麦堆的高度，之上

      墙上的镰刀

一柄镰刀，固守着不变的思念
墙上的温暖，被冷漠的水泥替代
泥土的记忆越来越远
泥土的怀念越来越深


五月。农历的新月
含情脉脉，心绪成
曾经的形象，亲切成
曾经的锋芒，怀想
当年贪婪新鲜的麦香
匐下身子行走的快感

曾经的冲锋陷阵
黯淡于联合收割机的沙场
三寸金莲的扭捏
消息于大刀阔斧的轰鸣

而每年农历五月，新月升起
刃上的铁锈，越发愧疚
一天天，疏离于麦子的拥抱

      刨

一柄镐头，挥起，落下
再挥起，落下。手掌的虎口
咧着嘴巴，洇出鲜红的血液
仿佛虎口里，生长着锋利的牙齿
啃啮，父亲中年的光阴
咬痛，父亲中年的愿望

这是父亲在生产队集体劳动后
在河畔，开垦一块菜地的劳作图
现在，父亲离开我们多年了
而这幅特写，总是走进我的梦里
并夸张地放大——
一柄镐头，高高举起
向下，不停地——
刨！刨！刨！……
泥土是那样的坚硬
血淋淋的虎口，疼痛着
父亲中年的愿望，疼痛着
我童年营养不良的胃

      清明里的一株麦子

这个日子，我总要带上一株麦子
来到父亲的天堂，看他
打量一株麦子的长势
听他一些生前的唠叨——
叶子生黄斑病了，要喷洒除治
红蜘蛛螟虫的农药。叶面气色不好
麦子，渴了，饿了
要浇一次透水，让它吃饱喝足
麦苗的腰杆结实，挺拔，润泽
看来雨水调和，春风温顺

我把今年的一株麦子
放到父亲的面前，闭上双眼
静心聆听他的指点，叮咛
隐约中，我看到父亲的目光
在麦子和我的面容之间，反复移动
仿佛要把我看成一株麦子，指出
身上的一些毛病，和所缺少的东西


      父亲的土地

依照父亲的愿望，在他和母亲
去世后，我送他们去了小镇的天堂
清明和鬼节，以及除夕我都要
带上儿子去烧送一些纸钱
来回的祭祀路程，我都要比村里同龄人
多走二十多里地。他们的孝心
似乎，年年都先于我的实现
似乎，很欣慰他们近于我的距离
我相信父亲和母亲，这些都看在了眼里
我不去和他们理论这个
父亲生前和我约定，不要像
村里的那些儿女，把他们未来的家
也安在田地里。他太爱土地了，母亲也是
他们要田里的土地，多出一些
年年，多收获一些小麦和大豆
“如果死了以后，再和儿孙们争土地
那是损阴德，犯阴世和阳世的罪
天堂里最大的幸福，就是
看着自己的儿孙，多丰收一些粮食。”

——走在祭祀回来的路上
看着责任田里，绿油油的麦苗
我仿佛，又一次听到父亲
在我耳旁——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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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破皮鞋

伟大的父亲，厚实的土地
感动不已·····
诗歌给我的感觉是：
一只蘸满思念的笔，在怀想的情感天空游刃有余
成熟稳重，举重若轻，堪称完美
学习，问好

丹鹤顶红

原帖由 踏破皮鞋 于 2010-12-11 09:21 发表
伟大的父亲，厚实的土地
感动不已·····
诗歌给我的感觉是：
一只蘸满思念的笔，在怀想的情感天空游刃有余
成熟稳重，举重若轻，堪称完美
学习，问好

谢谢踏破皮鞋！

丹鹤顶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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