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的症状

中海

文/江苏 中海

◎鱼说

前往底层是季节的倾向
压抑和缺乏食欲在此之前
这一群人不可以抬头，面向天空
层层的网和遗传性的寒冷

学会呼吸，对生存保持敬畏
我和你都可能进入朱门
做上等菜肴，理想被剔去骨头
让外面的风再瘦上一圈

我们一起贫困，一起从城外到城内
你也缺氧，无奈的生活态度
脱下鳞片又何妨？只是你
正向着深处脱逃

◎物诉

机会主义者窃取了果实
荒凉的基因被鸟儿带走
你干枯，渴望火焰
我是你唯一的倾听者

时间久了，高处的生活靠不住
你从经验高度下来
经历一次困惑的飞翔，抵达
我和我的生活表面
些许阳光停留在你的肩上
成为稀薄的词语

另一些迹象你不能忍受
那么多果实被当成食物运走
你站在原地，目送一辆卡车打了个饱嗝
离去。这之前，有一个人
握了握廉价的手
为此，我要你原谅
深秋里的话总有些凉意

◎即此风

作为潮流，大地主动卸下领带
剃掉胡须，换一副坏脾气
你在户外的墙上吹走尘埃
张贴标语：把回忆留下，
其余的将和小草一起被铲除。

冬天来了，拿什么御寒？
小白菜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
没有根，也不能让内心空无一物
我在低处看到了表面的悲凉
和高高挂起的未来生活

此风吹，继续吹，向村内村外
土地不能开花或是死亡
一声尖叫唤醒老房子的记忆
哦，要离开的还有屋顶上的鹤鸟
和说不上名的花花草草

◎漂的症状

一直想靠近你，我的无欲之身
可我不能耗尽我的意识
一片落叶在秋水之上，它的随意
是对现实的反抗，对秋风的无情讽刺
它保持着适当的忧郁
就像我从一个地方迁出
抑郁，乏力，手脚冰凉
但对另一个地方充满向往

是我影响了我的肉体
我的肉体又影响了我飞翔的可能
蜗居在一大堆阴影里
与之触类旁通的事物，迟早
被机器碾碎，被挖掘机带走
当思想的光芒被粉碎以后
漂的症状一定在阴霾里
或者在雨中

◎或是劫

挂在天空的名字
拆开来，整个家族就会松散
水杉就是这样，它是我的表兄
高大、刻薄、有锋利的箭
它一直对着天空，但一直
射中自己的脚

我打小就在树下听蝉鸣
画阴影。用四十年扫落叶
并给女儿取名为杉
这些年，它始终坚守着它的挺拔
和对土地深深的敬仰

我们一样低贱，不是可造之材
内心却容纳巨大的火焰
我们一起顺着阴影的方向倒下
兄长，我尽量爬起来
到别处，不提当年那场风

◎撬动一块砖

撬动一块砖，等于撬动一个村庄
老房子很固执，它的灵魂有怀旧的毛病
瓦片上，祖宗的牙丢在那儿
雨前，放风说：牙齿的一场革命，
未必导致漏下几滴水。
我亲手撬动了一块砖

挖掘机瞬间颠覆了泥瓦匠的梦想
一千吨阴影如期站起来
一万吨遗嘱被运走
我带着灿烂的灵魂远走他乡
期间回了三次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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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上下都头疼

语境有个性，文字冷静但思慧闪光，主题呈现有深度但不隐晦。欣赏，问好中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