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母老虎，爬行在康庄大道上 （十首）

水晶花

一只母老虎，爬行在康庄大道上

那个夜行人，是一只被驯化的
母老虎。它出卖了原始的獠牙，向时代的猎枪
致敬。收紧皮毛。与人为善。
这食肉动物
小心翼翼穿过市井——
它瘦骨嶙峋、眼神混沌，爪子
不再哗啦啦地翻阅旧历

这只母老虎的前世，一定是个怨妇
它森林中的花花草草，一定
整体出逃过……
它领空倾斜，所以，一个名叫花溪的地址
让它垂涎若干年
今夜， 爬行在康庄的大道上
姿势有些过分
学猩猩人类，高唱红色赞歌

一年一度的除夕到了，一年一度的寒冬
到了。人类储备的肥肉太多
油水太多……
已经是人性化的老虎了，它不会在大年三十
成为寒地中的意外
2011-1-29

雪，我要发出人间美好的呻吟……

       ——写给自己除夕的生日

雪。如果你驾着北风来，如果你看见我
还在生病，那是为除夕埋好
最美的伏笔——
过了除夕，我不再治疗生活赐予的炎症，我喷火消肿
喷出血管里的火山
让百年不遇的低气候，在盈盈一握的掌中
融化……我在纸上，呼吁出春天
和治病的桃花

雪。别责怪我遣返你，我希望你神座清静
我有喧哗的血液
和带菌的耳根
我要迎接玫瑰、腊梅、百合……
在除夕那天，为我出场，我有多贪婪啊，在寒冷的指尖
建构花园——

绝对不是虚设！我抱紧那些香气
飘。飘出一万米的里程，发出人间美好的呻吟
请别怀疑事实的真想——
虎年，我潦潦草草地度过
虎年，我痛痛快快地病过
虎年，我真真切切地写过

雪。在年末，我向一路的背影
行注目礼。那些迷途的脚印，被深秋的草绳绑架了
我只看中它们留给我的萧瑟
和轻。那是一粒粒被托举的种子，那是一株株
被我供奉的胚胎，在贫瘠的子宫上
孕育。阵痛。生产……雪，在来年，你带着合适的温度来
在我大好的良田中，备好纯质的棉衣
做你大好的人民
2011-1-31

  再一次提及祖宗，或其他……

祖宗，我要再一次提及前世
和前世中您丢失的子孙
我差点就忘记了族谱。多年了，我忘记呼唤您的姓氏
多年了，我把自己的病体
埋在诗歌的庙宇。寺庙无人点灯啊，谁在场？

一切呻吟，皆因空茫
一切呻吟，皆因您留下的山地无月。寒门，在风雨中飘摇

有风，翻阅我的旧历，检索我的前世
和今生。我在前世和今生中躲闪不及，风暴在时光的河床
掏取一节节骨头，骨骼如此空洞
如深秋的卢苇……

祖宗，我在庙宇里留下那么多的废纸
一页页废纸，安静得成不了引火柴，它们引不燃您留下的荒山了
我掩藏住烟火了。

我的年轮，是在药物中泡老的。我的骨头
是在药物中泡软的
祖宗留下的基因尚好，低头细数流水一样的日子，我的来生
还要在您墓碑前徘徊……
祖宗，不知道还有多少泪，溅湿您黑夜的星辰？
2011-1-2

押着自己影子赶路的人

黑夜，她押着自己的影子
行走。不用绳索，不弄出风声。像两粒被遗忘的
伤悲。前方，是否有出口
突围……路上，铺满了绝望的脚印
谁的脚，如此厌倦一条路，一条被抱紧
又松手的小路——

没有词语可以抒情了
像这路，再无鲜花和鸟声
桃花灼灼，是前朝遗留的罪
救赎人类的明月，从哪个朝代照耀，又从哪个朝代
沉沦——

尘世的子弹已经备好，谁是她守望的
村庄……路迢迢，她早已赌输了
十万倾良田。
在岁末，她的眼泪，朝一个方向
飞……路上无人掌灯，内心的花店
虚设。梅，覆盖了她
整个余生。她的骨血，谁来认领？

两眼茫茫。一个押着自己影子赶路的人
披黑衣。帽檐，压得很低。
她拥有遗世的孤独。所以，她的灵魂
飞出了体外。她，在黑夜中拯救自己
为人间，为辽阔的大地
交出残雪和白色的枝头——
2011-1-7

母亲，我还在磨刀

母亲，您都走了快三十年，我还在阳间
磨刀。从春天到冬天，从少年到中年
我一直磨，一直磨。
从碑河磨到铜钵河，从铜钵河磨到
州河。一万多个日日夜夜，一万多里
长征。我提着刀追寻光的使者
停不下来——

母亲啊，阳世的月亮，就是这样被磨缺的
我的太阳，就是这样被磨老的

黑暗中，磨刀石从不提醒我
观天象。闪电，划破一年又一年的日历
岁月的轨道弯曲
母亲，别怪我选错了职业
踏着废墟磨刀，刀锋放射的光芒
割伤了自己的影子
那时的荒草，足以覆盖我

母亲，如果我是部机器
多好！有人为我加油，擦亮每个零件
然后抱着自己的轴旋转，不生锈
加工优质的银器、木器……
我停不下来。我还磨刀，磨刀……
这么多年，我的骨头越磨越硬
表情，越磨越冷。体内的水，早被磨刀时用尽了
弯腰磨刀的姿势，于大地
仅仅是一个符号，符号——
2011-01-16

我还能交出什么……

年关了，我还能交出什么……
没有多余的肥肉了。如果愿意
这94斤骨头，还可以支撑半边天

早在秋收时，我就交出了满月
交出了丰润的牛羊。但，我掩藏了
田间地头的草根
我一出生，双眼
就交还了黑夜。一生中，就一只耳朵
悬挂在半空。请问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
我算不算一介良民？
这只耳朵总是耳鸣，总是在空中
追问明月。我想去梦中，寻觅古人的马灯
远方啊，如何走漏风声？

我的身子那么小，小到一粒尘
我的温度那么低，低到
不能融化一枚雪了
飞了几十个春秋，怎么还不懂得收紧翅膀
和羽毛。我不该飞……
2011-1-9

何能奔赴来世？

太阳偏西了。别再提人生高远和
人世旷达。在人间，我有诸多的厌倦
并拒绝仰望星辰和白云
端一剂剂中药，浇灌病恹恹的村庄
谁家的炊烟瘦弱？

我是最传统的那个药方
我是那块遗忘的试验田

深冬的泥土，像我骨头一样僵硬，野草
为我倒伏。腊梅，咳出一生的黄
何能奔赴来世？
已经走进中年的沼泽地了，双脚
已经陷落了
无需指路灯，无需良药。亲爱的上帝！

我力不从心了，我是你培植的
种子。水分是有的，阳光是有的，可
一粒种子的伤悲，在大寒来临之时
凋零成梦中的昙花
哦，请唤醒我沉睡的夜莺

去来世的路上，我是自己的引路人
夜莺，请在我额头上铺展道路，我的上帝
老了。我的双眼，快失明了
在我构建的寺庙里，问十个数字，路的尽头
哪一个，是我守望的爱人？千年后
我是否还魂为，医治人类的药材？
2011-1-14

祈福

哪怕倾其一生
的词，也要写尽人间最美的诗
在凤凰山上
我以远山的名义
发邀请函——
我要天山上的雪莲
今天，为你开。
每个花瓣，要拥有千年的传说
像一只只神鸟
飞过你的村庄。
吐圣洁的雪，吐一万年的光
照耀你——
2011-1-1

雨。夹雪。

如何从一滴雨开始
抵达你的白发
——我的雪
如何从一朵忧郁开始
返回你的荒芜
——我的空
新年伊始。众神降临
可普天之下，我是你森林中不愿复活的
草根。
我拒绝良田，不问节气
雨水放逐我
神，鞭挞我
一个人在雨中寻路，十字路口
火焰无数
雪，是隐身的买路人
  2011-1-1

一只白天鹅，不仅仅是我的风景
       ——赠龚凤玲

哦。她像白天鹅展翅，有意无意就
擦亮了我双眼
她不仅仅是我的风景，且让我退守
八百里。她的羽毛
领受万物轻抚
她是龙的传人，众鸟
鸣唱——
柏水乡的水岸，众人祈福
众神指引。
在“千年寒”，有琴音
从她波心升起……
她有美酒和良辰，今天，她和谁比翼
和谁连理？一粒粒暖雪
落满她的玉盘。柏水乡的枝头
灯火摇曳，香火代代传——
哦，瑞雪兆丰年啊
这水做的孩子，衔来片片祥云
人间的喜事，多么盛大！
2011-1-22

渔郎

一只母老虎，爬行在康庄大道上

那个夜行人，是一只被驯化的
母老虎。它出卖了原始的獠牙，向时代的猎枪
致敬。收紧皮毛。与人为善。
这食肉动物
小心翼翼穿过市井——
它瘦骨嶙峋、眼神混沌，爪子
不再哗啦啦地翻阅旧历

这只母老虎的前世，一定是个怨妇
它森林中的花花草草，一定
整体出逃过……
它领空倾斜，所以，一个名叫花溪的地址
让它垂涎若干年
今夜， 爬行在康庄的大道上
姿势有些过分
学猩猩人类，高唱红色赞歌

一年一度的除夕到了，一年一度的寒冬
到了。人类储备的肥肉太多
油水太多……
已经是人性化的老虎了，它不会在大年三十
成为寒地中的意外
2011-1-29

这老虎野性快没了，先从吃活鸡活兔子开始练习
感悟很深
问候水晶花
春节快乐

水边青艾

问好水晶花，给你拜个早年！

水边青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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