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水银，火海，或日出印象

黄海声

【原创】水银，火海，或日出印象

黄海声

千山万水间有了风色，彩云归后，落日晚霞间断断续续的哭声都退回了自己的门槛。歪斜的柴门，微凉的犬吠，被春光淹没。

正如你所看到的，警戒线边，武器的残骸一律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从万劫难灭的大火中走回来，迎接我的依然是那个我没认出来的自己。我看着他什么也没说。我看着自己指尖儿上的那颗露珠笑了。

一朵梅花或一瓣牡丹都没有惊动。退一万步说，如果惊动，惊动的也仅仅是空谷中那枝最年幼的幽兰。

峭壁之下，那些老谋深算的，还在长眠不醒。天机之下，智者们在行云流水鸟语花香间痴呆犯傻。

早晨，头疼欲裂。文字的天兵天将从天庭早早地被派下。一种种思想或情绪被捉拿。斧劈刀砍。八卦炉。等等。我知道。头疼。一会儿垂直，一会儿平行，一会儿呈现放射状的怒目金刚般望不到顶的模样。

我问那些迟迟不去的疼痛：你们要干啥？它们说：还能干啥，毁了你，完成俺们的任务呗！我说：肉身还在，可我的真神在哪，你们永远都不知道，做吧，完成你们小儿科的天方夜谭，闲来无事，我，会眼睁睁地陪你们玩儿。

我凝视着桥、一段小路、一个单位职业、一架天文望远镜、枷锁、钥匙、算盘、蜡烛、白纸、手机、白骨、笔、舟筏、脑汁、面孔、皮肤、身影，等等，怎么都这么眼熟这么亲上加亲啊？此时从亿万光年之外思维传感般传来两个14---5岁少女的声音：这些都是你万般难舍的。

别的，什么都不用说了。

那个突然痛哭失声的晚上也是身边没有任何人，然而我的内心还是被一种孤寂发现了我，还有我的一层层秘密竟这么活生生地被我从梦里说了出来。我的真情已经极其微观空透，可还是被自己泄露了风声。仅仅几秒钟，泪水就将手里的《祭侄文稿》湿透。

去年冬天，最冷的那几天的其中一天的那个晚上，中食物剧毒，从肠胃从五脏六腑开始那种沙沙唰唰嗡嗡嘤嘤的冰冷酷寒不到一秒钟就沸腾到了全身竟贯穿到了自己的生生世世。多快啊，多狠啊，我留着泪水与毛茸茸皑皑的汗珠对着那个黑影千恩万谢。我苦笑着对它说：你又成功了一次。有一段时间，我几乎放弃了自己的身体，想把自己活生生地还出去。后来还是凭着一种残存的意志力，我轻轻地喊回了自己。相当勉强。没有空气、阳光、水。我就让自己空洞空虚起来。我游荡在自己的原初，在自己百般向往的家的味道中飘着，飘着，找不到一丝一毫的落脚之处。我苦笑：这岂不是“反认他乡是故乡”。

兢兢业业啊，它们敲锣打鼓还真把死神借来了。相当不易。我说：你们怎么把它借来的就怎么把它送回去吧！这大喜的日子，怎能让它在此抛头露面！这是什么大喜的日子啊，我的家乡八百里的大河两岸，春风浩荡，《广陵散》传。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日子暂时过去了。

我弯下腰开始挑挑拣拣。两个外星人在行政中心庙堂门口一边一个捂着嘴儿笑：看他多傻啊，这儿哪有他挑拣的玩意儿啊！这里可都是《明朝那些事儿》《历史是什么玩意儿》啊！

身边人来人往，都是打扮得最亲的亲人模样的“仇人”。盼星星盼月亮啊，终于都来了。有人心花怒放有人百转愁肠。棵棵通天大树蓊蓊郁郁，青翠逼人的密密麻麻的树叶上溢彩流光的露珠里跑满了鲜嫩的儿童！他们清脆地唱着：什么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

天真的人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可眨眼间被云海吞没。一个个八面玲珑的人化为了灵芝与蟠桃随着云海里百年一遇的最美丽的日出羞答答来到了天地之间。

不远万里不远千八百年它们都来了。凑得七零八落又貌似整整齐齐：我们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让你在这一世丢够了人现够了眼。它们也时时放射小儿科的狰狞与凶残。我说：虽说一次次你们不够一个小指头捻的，但这次我得叫你们先是成了，然后再叫你们笑不出来哭不进去。

它们盯紧我满身的钉痕、毒药在我体内云蒸霞蔚上下升降、伤口上一层层盐发出轰炸机的怪叫、每个身心细胞上缀满的果实般的小针尖儿小血珠、以及它们绞尽脑汁给我设计出的男女间的那点事把我化成的那一小堆灰烬。那天，当它们看见我在霸州大城的五脏六腑间走了最大限度的一圈儿后，渐渐后退，慢慢惊骇。

多容易啊，从白发苍苍满面愁云到伶牙俐齿齿白唇红！移念即成。

春天，春天的某一刻我竟频频地现了我的真身。有必要吗？

当她们一个个离我而去，几乎同时同步那白花花的利刃也从我身上拔走。

很多很多时候，我就是活生生地不知感谢谁都。

现在好了，空无一物。空手没有。白刃没有。神马没有。浮云也没有。都是相当没有。也好。不过，一群文字指着一个词语悄悄地伏在我的肩头有些色迷迷地说：我们是她后现代主义的嫁妆我们是她核辐射时代的彩礼。

一次次长夜我出没在一个个小人们的夜宴小席上祝它们成功。霸州啊，霸州，是谁授记它们在此时吆五喝六鬼鬼祟祟脑满肠肥通奸卖淫风高放火夜黑杀人的这些也都渐渐让人感到万般乏味了。你就看它们日日夜夜啃着冷猪肉嘬着死老鼠那津津有味满头大汗的样子就够了。

西河大鼓以及山东快书的韵律中我迎来了黎明。笑声是有的，竟被安排在大地震之后；咬牙切齿声是有的，只是都百分百浸泡在大瘟疫之后。核辐射时代的爱情也依然是有的，只是那时满地都是水银、野菜、彩霞。

多余的、没用的，从不出现。

那时，站在一个小村庄的东头旷野或者万山极顶上看日出的人，只有我和我那个最老实憨厚的妹妹。

2011-4-9

周飞雪

象征写意,是兄的写作手法,只是你的情感体验和场景描述,我会感到陌生

黄海声

原帖由 周飞雪 于 2011-4-9 21:03 发表
象征写意,是兄的写作手法,只是你的情感体验和场景描述,我会感到陌生

是这样啊，飞雪！其实当心灵解脱的东西越来越多，当自己的主思想不再是旅行而是一种飞行，当众多的文字迎面而来又一闪而过，那种阅读的可能性也会突然熄灭突然闪亮！顺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