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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5 2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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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件1：12 首终选作品。
01 《鱼塘》（组诗）
〈童年，版图〉
这决不是我的方式
我一直在父亲的脚印边上 打捞日子
懂事的时候起
母亲就把我黏糊糊的童年丢进了鱼塘
鱼们一次次穿过冬季 它们以我为影子 为朋友为敌人
我总在清晨醒来 爬上
父亲并不开阔的手掌上那条小径
小径上磨光的石板 远远看去
波光粼粼
〈蛀空的疼痛〉
瞎子的手 指向是六月的田螺
黑油油的背上 水珠儿突然一滑
他对我阴笑
忽然就看见空空的嘴里面那个上辈子的作坊
翻来覆去重复着一种单调
我猜不透其中的姿态 或苦 或酸 或落寞
他的拐杖在塘堤空洞处乱戳
鼠们无处可藏
〈纠结的老柳〉
久不见老柳的牙了 蚂蚁又高又大的房子
筑在其上
一只苍老的叫雀踩在枝头
它的舌尖 添上天空的云朵
还有半爿柳叶 拖着太多的期待复活
它的手势并不美好
但感性 而且 沾满活力
〈淹死的鱼〉
鱼塘没有水 我在泥面静止
阅读最后几只鱼 这时候 它们也或柳树
是被动的
污浊的积水和倒伏的泥鳅骨头
突显一种被臆想的黑
我不敢绑架它们 因为 我也深陷于这些物事
在真相和泥巴里被污染得无路可逃
〈片断〉
孩子们长出胡子之前就认可了 坍塌的堤
及瘦削的燕子
厂房里埋头一遍又一遍擦汗的黄脸少女
拿眼瞪着老板 还有 昨天下来视察的县里某位领导
她憨憨的问
你们的脸怎么这么红润？
〈淤积的愤慨〉
撒在淤泥中的鱼饵早已腐烂 鱼们
臃懒得近乎放肆
没日没夜只谈论一些无可奈何的东西 比如
他们又来了一笔清理鱼塘的资金
却用到招待上面去了
不信你去瞧瞧
堆满塘角的酒瓶简直就装下了整个鱼塘
水蛇拼命利用仅剩的角落
任细腰频频裸露
招蜂引蝶
《此时此塘》
春天又走回来了
连带着挖机的轰鸣 还有 一个指手划脚的人
他白嫩的手指头
直指向父辈的诚实 面对大山 面对河流
在愤怒无法到达的地方
老人们也仅限于交头接耳：
那些个狗日的
国家拨了那么多钱
《沉默寡言》
乡亲们一壶水烧了老半天
村庄 就在水里面
光阴背后再没有鱼了 蜻蜓的翅膀 一点点 扇动
凹下去的水面
一头牛 来自死去多时的蚌壳
另一头
撕开我麻木不仁的胸膛
跟我 做着一桩 貌似神圣的买卖
02 《石头》 二首
他像一枚过河的石子，光滑，干净
被尘世的流水来回打磨
一根又一根芒刺，从他的内心钳出
血肉模糊的伤口结出了硬痂
风雨天，偶尔酸疼，偶尔会想念那些刺
那么多年过去了
他看起来越发像一块璞玉
沉静，内敛，时不时闪出光泽
只有夜深人静时，他独自挑灯
细细搜集体内的坚硬
想着再做回一块石头
顽固，尖锐，紧紧抱住身体里
沉甸甸的黑
《唇膏》
等她吻过你的唇，空气中就会弥散出
淡淡的芳香
绛色的日子，被这缕柔情
擦拭得明亮生动
苹果花开了，红红的草莓带着微笑
还有娇憨的玫瑰
她们在你半开半阖的唇角
悄悄掩饰你的忧伤
少女的粉，还有紫色的小妇人
她们躲进你温软的话语，与你分享微暖的体温
递出一个春天，或安静地守着秋色
她们是调皮的小精灵
是镜子中，另一个不识忧愁的你
03 《阳光下我有长久的悲凉》（组诗）
《忌》
下午5点，天还没有黑
母亲说饿。我喂了几口菜糊
母亲吐了出来，接着又吐，吐出早餐的稀饭
我拉松母亲身后靠墙的被子
加垫两件棉袄。母亲说心里难受
母亲一直是这样，心里不舒服
母亲说苦，说口干的很
厨房里还剩一只梨，我切开，用温火烫热
母亲慢慢嚼着，说没有味
屋外大雪纷飞，年关将至
我想下楼买两只上好一点的苹果
我带上房门，回头又看了看
母亲也看着我。被子上的碗有些歪
等我回来，母亲的头歪向床沿
头发披在脸上，张着嘴
母亲走的时候，口袋里没有一分钱
这在乡下，是一个忌
《母亲的坟是新的》
小房子，椭圆形的
露出渗水的屋顶
门开在下面。我的母亲睡在里面
天亮了，大地绿油油的
春天已来了多日
她不再是个勤劳的人
《我的妹妹》
我的妹妹留在乡下
离母亲最近
门前菜地围着篱笆
我的妹妹胖乎乎的，像过着好日子的样子
她头发稀少
有肾炎
《弟弟》
他偶尔过来
头发看出一个人的生活秩序
无从梳理。他的外套是黑色的
褪成了灰色
他坐在我电脑边的饮料箱上
埋头翻看上个礼拜的晚报
很少说话
这个面貌相同的人
《堂姐阿莲》
每次回老家
我都会来看看阿莲
阿莲住在山岗
山岗朝阳，下面是水库
旁边开不知名小花
我和妹妹小声说话
阿莲穿花衣裳
在树林跑来跑去
不远处，一对拍摄外景的新人
飞过草地，白纱飘扬
没有人朝这边望
阿莲一辈子都没有穿过婚纱
她是我小时的新娘
阿莲是一块墓碑，永远年轻
来看她的人形同草木
逐渐衰老
《阳光下我有长久的悲凉》
早上下小雨
有人和我一样
打伞在小区过道的路沿烧纸，放鞭炮
纸蝶飞舞，落如雪花
下午雨过天晴
太阳高高挂在天上
人世安稳，热闹依旧
04 〈一个人的练习〉 二首
亲爱的敌人
不要隐藏在那阴影的背后了
我不会奔跑，更不会躲闪
让飞翔的子弹击碎脏腑里的暗夜
穿过深不见底的迷雾
释放出骨髓里的绿色磷火和疯言疯语
以及黑暗中的鬼
让它直面从心脏和肝胆里冲出的河流
扑向那鲜血淋淋的孤独
将一丝沸腾的色彩，带入黑白的梦境中
将最后的祷告带回卡夫卡的城堡
让我把枪擦亮一点
把刀再磨利一点，把技艺练得更纯熟一些
来吧！让子弹
敲响胸膛里祭奠的钟声
〈没有安生感的孩子〉
这个孩子不停的
在纸上涂抹。他无法按抚
那只小兽在体内嘶咬
他想画下绿叶，花朵，光和暖色……
一个可以安放的春天
红、黄、绿、蓝、紫……
除了白。他把脉搏掏了出来，丢弃一旁
可是他发现自己
只是在缝缝，补补，扎扎，染染
那个明媚的春天，只盛开过一次
消失，沉寂
他不该阻挡那些风
它冷漠，粗暴、无情……
却教会了成长
他应该相信那些绿叶，花朵
05 《老剧场》 二首
在我经过 时间的过道上
没有比它更破败的了
灰的砖，有的被水泥修补
仿佛碉堡的一角。有的白灰抹面
隐约的文字成为墙里的黑暗
有的地方还看得出原来的颜色
但已千疮百孔
我看见一个个黑洞在墙上穿行
挂着蛛网和破絮的后面
抖动着谜影憧憧
什么情节都可能随时发生
饥饿的老鸹追着我聒噪
我一探身，魂儿就进入了昏暗的过往
我用心灵行走，但没找到自己的位子
精彩的剧目却已散场。剧里的人物
纷纷卸妆，观众规规矩矩离开
消毒水掩盖了陈年霉味。我游荡门廊
月光亮如白昼
一扭头，拧灭记忆的灯盏
唯一亮着的房间，道具镜子裂了
映着变形的世界
《那是我们最后一次经过故园》
如果死神允许我们
走在同一条路上
那么这旅程是快乐的
我也将忘记前世的忧伤
那一天，你陪在我的身边
慢慢驶向那个极乐之国
沿途，金黄的向日葵殷勤相送
我们好像去赴一个盛宴
我们看见熟悉的人
正在田间劳作 他们
向我们打着招呼
而我们的手握得更紧
我们轻声说着熟悉的事物
路途却越来越陌生
但没有什么 再使我们分开
你羞涩的脸庞有永恒的光
你的妆扮像娇艳的新娘
不消鲜花点缀，我依旧年轻
那是我们最后一次
经过故园，从此再不相见
06 《我们总和她擦肩而过》
1
我们不可能留住更多的积雪，那些隔阂的消融
就在眼前，把所有的等待带走
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只有你的心跳
在杂乱的草丛里张望，好像我们
离开窗台上的镜面一刻的距离
我们心猿意马，漫步前去
经历无限地惆怅，打开熟悉的枝条
她将要释然，将要更加剧烈地回避
今晨的窗外，悄然醒来的池塘
似乎蠕动着又多出一双黑色的翅膀
2
锁上胸脯上起伏的箱子，我们看到宁静的事物
说出自己的名字，那些挣脱的睡眠
只是另一个离去的开始。我们抛开自尊
抚摸她锋利的肩胛，从她的平滑直到堕落
我们无法解脱，罪证无处不在
“她已经挖开了自己的坟墓，赤裸着吐出烟气”
和善良无关，和疼痛的裂痕无关
她夜晚里的闪烁来自圆形地吸引
这个衰老的星球或许即将缓慢，点燃一束秘密
她卸下自己的殿堂，只剩下滴水的利刃
3
我的离去，不会给任何人带来不安
那只孤独的乌鸦像个黑色的幽灵，穿过我的头盖
给我建造尖塔上的大巢，可以容纳我的今生
罪证不过是一粒米，泛出青色的嫩芽
我的嫩芽漂浮着一截木质的板
她认出了潦草的字体，一篇呼吸的遗书
发出蓝色的光，在光的引诱之下
我只有恍惚，无力回顾送行的夜晚鱼贯的眼神
我变得不再从容，躯干膨胀，无数的根茎
想要争执。我只有等待房间的四壁读出巨大的缺陷
4
欢迎你，远方的客人
你从她的城邦到达我的安息之地
匍匐着身子饱受饥渴地折磨
她勇敢的街市不断鞭挞你的羞耻
驶离她，你将沐浴泥浆的召唤，不再漂泊
欢迎你，疲惫的夜行人
我粗糙的旅舍将为你找到一处田园
你获得自由，获得灰喜鹊的资助
种植百鸟的鸣叫，修复自己
拥有了安息之地，掘开她安插在你胸脯的坟墓
5
还有甚么抵得过干涸的力量，只离她的岸滩
我们丢下白色的钟声，无助地讲述
“她和那个少年有了私情，正在准备私奔的笔”
蒲草，芦苇，我们年幼的肋骨充满伤痛
在半途而废的旧桥下，少年是她变幻的网
滑出忧伤的弧形，欢欣鼓舞的网，网住水花里的屈服
“她只是一个女人，忘记了爱情”
轻浮地燃烧，为一滴眼泪背叛我们错漏的船
水声也许会淹没两岸的鱼
那些白色展开，巨大的树洞抬高了我们消失的征兆
6
请在半途劫持我的麻木，我接近熄灭的漩涡
正在吞噬来自风暴的暧味，正在制造新的中心
把她的一切都抛在残破的船舷上
旋转着驶离过去。她拥有一个更大的躯体
被我们统治，深处修长的手尽情地安慰
我们的灯火在春天以外的纸箱子里闪烁
寂静地流淌水面上滚烫的光
咆哮的船只装满剩余的时间，她让我的心灵感到颤抖
一个无情的劫持者，用绳索拖住我的双脚
她对着我的躯体说：请准备好爱抚的波浪！
7
我们要忍受她的小聪明。她已经痛快地迷失
牵着白昼的手进入迷雾
在她丢弃的房间里，光阴的箭停止摆动
钟声只和我们擦肩而过，陌生的镜框在山顶
我们只和她相遇在一块镜片上
那些折射的的道路，欢快地四散奔跑
她从自己的体内放出子马，一条无拘无束的河
冲开围栏。广阔的夜晚没有尽头
我们设置一个黎明，抛弃自己的羞耻之心
容纳她的未知，放逐马匹奔跑的迷失
07 〈清明，又是清明〉（组诗）
《墓地一》
我是虚无的，你看不到我舞着蹈着的灵魂。
我是有形的，苍老成了一些寂寞的尘埃。
我在飞，在视角之外文字之外时间之外。
我有声，间或发出一两声清脆的鸟鸣。
皮肤白皙，如一些花朵绽放在绿叶间。
排列组合在青山绿水间，暗暗切合阴阳五行八卦。
这些你不懂，就如你不想弄懂墓碑上篆刻的文字。
只是不断将我剥离生活，偶尔又让我融进生活。
用夜一般漆黑的棺材禁锢了我，又让我在阳光下长满了灌木杂草。
《墓地二》
上善若水，水一般地流浪，水一般地坚持，无孔不入，
水一般地蒸发。仅有的那一点残骸，在火中熔化成灰，
束之西山墓地。说书先生拍了一下响木，吼道：老子
二十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二十年后，你被管理人员
清理出来，堆在了一边，给所有活着的亲友一一发函，
要求再一次购买二十年的时间。二十年后，又被要求
购买。每一次不多不少二十年。说书先生再一次拍了
一下响木，说：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你是流水，
流过去了无数的时间，不断被估值购买的虚无的时间，
早已消失了的精神，唯一艰难存在，不断升值的空间。
《只是清明》
多年前的清明，你回乡下扫墓，细雨纷飞，
燃放的鞭炮高一声低一声惊飞了很多鸟雀。
今年清明，大哥正赶往深圳，说好要一起吃肉喝酒，
扯些老家和童年的趣事，扯着扯着也许我们就老了。
《坟头上渐渐褪色的花篮》
前些年的清明，我们在坟头挂一些裁好的白色纸条。
现在送装饰好了的花篮。其实，这些变化无关紧要。
这几年的清明，站在爷爷坟前的父亲，满头白发
越来越像那些翻飞的白色纸条，在风中沙沙作响。
也许，多年后的清明，站在父亲面前的我们兄弟，就如
三个摆放整齐的花篮，任时间慢慢地侵蚀，渐渐地褪色。
08 《一尾蛇仿佛来过》 二首
通常，我抓住的是它的尾巴
那么一小段，五彩斑斓
终究还是要溜走的
风吹过浓密的草丛
一闪即逝的茫然
手上的茧子是正在进行的生活
一尾蛇仿佛来过
湿滑，神秘
它有毒没毒的牙
都不曾咬我
《胆怯的兔子》
挖一个洞
储存过冬的干草，散落的种子
开三扇门
通向更远的荒芜
春天，领一群儿女在向阳的山坡觅食
蹦蹦跳跳的日子里
幸福宽不过一片草叶
紧张的耳朵
一生都在分辨风声
09 〈即景之说〉(组诗)
（一）
北方的白杨长得粗壮高大
倒映到江南的小溪里
是消瘦的。
有时会荡然无存
我的笑。
（二）
我尚能快速打开流线上众多的阀门。
春天并不需要这样，把我置于郁闷中。
（三）
那个不断让我擦汗的人
她的白毛巾会被弄上黑墨。
这个时候，月亮出来。
（四）
表面是润滑
表面是温暖
再表面是光亮。
这使有点距离的老树经常晃动。
（五）
从铁轨的一边，到另一边
事情发生了。
现在这边有一堵墙。
（六）
那一口井水很深
井口没有栏杆
顺着井壁往上看
屋瓦遮住了星星
我居然没掉下去
转身
从门里出来
（七）
吃掉所有青枣,苹果,红柿,桃,梨
我向上离开地面
秋天就快结束
(八)
所有的酒都浸泡五脏六腑
浸泡信念和情感。
有谁想逃到酒水之外的天地
(九)
日月不停旋转
草长雁飞一些新面孔。
停在某地
看自己的知名度降到地平线。
（十）
说不出哪一年的湖水从不流动
就像说不出一个人内在的秘密
10 〈落叶初飞时〉（组诗）
●每到夜深人静时
每到夜深人静时
我陷入一些管状的牵绊
窃取自己的肋骨
突击一面庸仲的旗帜
贝珠晒满天空
每一颗都足够我摔上一筋斗
镜子在跌破之前
放出受缚的东风
没有语言缝铠甲
命令刻在胛骨上调动所有的器官
与我成为娈生的敌人
为了战胜我，它们都很好地活着
●今夜的海
并非铁板一块
今夜，偏东方向
海天相接的地方
就有一道弧形的缺口
溢出了休眠的蛙声
牛郎闲来无事
多想帮着织女拔灯花
青丝垂泻白发
三千丈源头
关不住秋蝉的幽咽
●今年的雪花
今年的雪花，最美
不敌初生的啼哭
下弦月伞一样罩着他的女儿
苹果红的小脸蛋
肯定逗人喜爱
下弦月是个冷色调的诗人
总是把语言拧了又拧
多余的都化着散漫的星星储存在天空
不知他对女儿的憨笑
会不会摒弃口语
梅燃不烬虬枝盘曲
簪满的雪花
下弦月一定会心疼女儿嘴角
富盈的奶水
足可以再浇灌出一户好人家
●担承
旅途不怕漫长
只怕一根扁担分身无术
两个肩膀都爱上了负重的生活
都想把责任担在自己的身上
走得越遥远竞争越急烈
谁也说服不了谁
扁担只好面红耳赤地坐下来
招呼两兄弟歇一歇——
“你们对我真好”
扁担想着心事：如果
轮骑上的霍金说的是真的
地球只够再活两百年
想让这两兄弟向火星移民
不知道够不够资格？
11. 〈油菜花〉(三首)
油菜花大片大片
从祖国的北方，一直开到
南方，每一株，都是那么普通
就像我的人民，遍布在
祖国的每一个角落
我是它们中
最平凡的一株
在铺天盖地的金黄里
春天叫不出
我们每一个的姓名
在泥土中站起
结籽，慢慢饱满，渐渐成熟
大地从不否认，一株普通的油菜花
在不被人注意的时候，便完成了
一次有价值的生命
油菜花从祖国的北方，一直开到
南方，它们团结起来，把祖国的春天
高高抬起，它们真的很像
轻易就被忽视掉的人民
〈我们的纸飞机〉
我们曾不厌其烦地
撕下童年，折各式各样的纸飞机
一只纸飞机，飞得
不过比一个孩子的年龄
高一点，那时，我们还没有想过
纸飞机，能不能飞过现实
我们的纸飞机，那时
就是童年的翅膀，就是一个孩子
所能触摸的天空
每一个孩子的纸飞机，都有着梦想
柔软的形状
后来，一场场风雨
将我们的纸飞机
迫降，一经习惯了走路
很多的人，便放弃了
飞翔的愿望
我一直保持折纸飞机的爱好
现在我把它，折成中年的形状
生活越是沉重，我就越鼓励自己
即使是纸飞机，也不要轻易
折断它对天空的向往
〈把自己关在时间之外〉
时间之外，我不曾遇见过自己
无贪嗔，无爱欲
无生，无死
我非我，你非你
时间之外远离时间
剥开，空空的，虚
时间之外，我也不曾遇见你
把自己关在时间之外
我看到时间蹲在乌鸦肩上
看到一生的纠缠
潮湿，绝望，散发出枯柳的气息
12 散文诗两章
〈一 关于春天的断想〉
A 三月, 小女孩美丽的梦,还未长出翅膀
三月, 失去色彩的早晨,, 吃早饭的小女孩, 小小的屁股骑在冰冷的石阶,
两只稚气的眼睛, 清澈的目光穿过尚未吐绿的树枝, 学飞的小麻雀在妈妈的羽翼下,
欢乐跳动的音符, 温暖着小女孩孤独寂寞的心
过年的鞭炮声和妈妈怀中的甜梦, 已隨妈妈一步一囬头的背影渐渐走远.
她生冻疮的小手红红的, 塑料碗中的饭已经冷了. 她小小的心坐在蓝天的一朵雲上, 向山坳后边的远方飞
.秋收时节的盛宴已成为过去式, 两只鸡是小姑娘忠实的伙伴, 它们俯首或者仰望的姿势,等待一颗饭粒从天而降. 而小女孩思念妈妈的心不会飞, 她美丽多彩的梦,还未长出翅膀.
B 冷春迟到的雪
错过季节, 在三月着陆的雪, 用白色羽毛擦洗天空. 降落的弧线, 旋转的华尔滋, 使干渴的土地眩晕. 桃花冻红的唇, 性感的张开或闭合, 初尝处子侵入的灼疼, 疏枝上星星点点的红梅, 失身坠落的花瓣, 零落成泥, 香魂犹存, 只有满山贫贱的山茶花, 将燃烧的红霞铺满山坡, 无怨无悔
〈二 黄河源头雪山的断想〉
巴颜喀拉山脉的王冠渗出的珍珠, 带着前世对于大海蔚蓝深深的思念, 面朝东方, 流动的水晶, 朝圣者的心愿诵动清澈透明的思想, 切割等高线委蜒而下.你汹涌激荡如一千匹牦牛扬蹄起伏的波涛, 敲击高原蛮荒的鼓皮. 一条青色的龙披着晨曦的玫瑰红, 穿越青海高原的深壑险滩, 闷雷般的呐喊, 卷起千堆雪.
三月, 黄河的根须抓住源头雪山的梦, 将清澈的注目和深沉的吻, 逼近大坝雄性开阔的胸膛. 将固守一冬的精血, 沿着几百米高差的重力加速度, 倾泻殆尽.
日月山, 高塔巨臂托举的五弦琴, 颤动的银线串联神州的每一吋空间, 日夜弹奏献给时代光明的进行曲.
[ 本帖最后由 无哲 于 2011-5-5 22:41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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