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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狼荡村秘史(4-5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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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8-20 23:4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4)
   “古娃,来把弟弟背起去耍。”
    古娃鼓着腮,很不情愿的样子。
    “妈妈,今天还要上坡啊?”
    “古娃乖,妈不出工要扣工分的。啧啧,幺儿,哥哥背你去搬螃蟹。”
    “妈妈,弟弟哪里来的?”
    “嗯…河沟湾捡的。”妈妈笑了,笑得很诡异。
    “那我呢?”
    “问这些干啥呢?听你爷爷说我们这些地方的人都是湖广填四川来的。”妈妈扫了两眼地坝边金灿灿的阳光,感到有些迷惑,也有些烦躁。
    “哦,妈妈,湖广在哪儿?”
    “古娃,你听,生产队的鼓在响哩,我得搞快点。”
    “不嘛,妈妈。”古娃甩着胳膊。
    “古娃乖,妈二场天给你新凉鞋,新暂暂的。”
    “真的?”
    “真的!”

    日头把古一子的身影拖得长长的。古一子光着脚丫使劲地踩着自己的身影。河沟湾白炼炼的溪水从怪石的夹缝深处哗哗地泻下。螃蟹从石缝里静悄悄地爬了出来,黑褐色的背壳,红褐色的腿,长长的拇夹耀武扬威,嘴边叠着五彩缤纷的泡沫。
    古一子要把自己的身影踩进潮泥里。潮泥坑坑洼洼,全是古一子瘦小的脚印。古一子厥着屁股跳得急,影子也跳得急。古一子拿自己的影子无法。古一子的小脸欲哭。
    溪坎,黄荆树上伏着一只蝉,没命地叫着:“愚儿——愚儿——”
    “一子哥——”
    “嗳,梅子,是你,快过来呀——”
    梅子小彩蛾样跑过来。
    “一子哥。”
    “嗳。”
    梅子缺牙的嘴笑了,大眼睛活泼泼地笑了。
    “一子哥,猜着了给你。”梅子背着手。
    “竹蜂呗。”
    “不嘛。能吃的”
    “烧洋芋。”
    “不是。”
    “不猜了!”一子有点粗暴地说。
    “给,番茄。”
    梅子和一子并肩坐在怪石上,四条细嫩的腿扑打着绿水。
    阳光下,两个浅淡的身影。
    “梅子,我妈说我弟弟是这条沟里捡来的。”
    “你妈骗你呢。”
    “没骗。我妈说二场天给我买新凉鞋。”
    “就是骗你。你当我不晓得,你弟弟是从你妈妈的肚皮里生出来的。”
    “才不喃!”
    “哪个狗儿哄你。”
    “你咋晓得的?”
    “我弟弟就是从我妈肚里掉出来的。”
    “哇,真的?”
    “嗯。”
    四片脚丫扑打着绿水,凉丝丝的。
    “从哪儿,胯下?屁股?”
    “不是。”梅子双手扯下小花裤的缩筋带。“这儿哩。”
    “咦——羞哦羞哦,坏。我不跟你耍了。”
    “一子哥,我妈说人不坏要绝万万代。”梅子说得急也说得真诚,泪花在大眼里转。
    阳光下,两个浅淡的身影。
    “你莫给别个说哈,”梅子伏在古一子耳旁,“我爸惯常光叉叉地骑在我肚皮上睡觉。”
    “哎哟,梅子你不懂,我晓得那是搞东西,与麦麦蝶(蜻蜓)重在一起一样。”
    梅子捂住古一子的嘴。“一子哥,你小声点。有天晚上,我爸走二公家去了,半夜时,不知咋搞的,虹子她爸就骑在了我妈肚皮上。我爷爷拿着根扁担,悄悄秘密地走过去,‘嗨’的一声打下去,虹子爸‘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连滚带爬地跑了。”
    呵呵呵…呵呵…
    阳光下,两个浅淡的身影。
    “梅子!”
    “嗯。”
    “我们也干,要得不?”
    “嗯——那你一定不要给别人说哈。说了要被公安局抓走的。”
    “好的。”
    “把你的弟弟放在平地上。”
阳光下,两个浅淡的身影隐进黄荆树深处。

   (5)
    山坳上,坐着两个白色的人影。
    天阴阴的,蜡黄蜡黄的。山坳下,稀稀落落的青灰色的瓦屋全都静卧在阒寂幽思里。
    阴阳(从事看风水等迷信活动的人)说:“我给你讲有关这个村子的两个蛇的故事。”
    道士说:“那你就讲吧。”
    阴阳的故事——
    有天晚上,这个村的年轻人全都梦见了蛇。蛇皮蛇头蛇尾,成堆成堆的死蛇,掩山掩水的死蛇。地里盘的树上爬的雾中飞的怀里钻的半死不活的蛇……  
    道士说:“怪哉,怪哉!”
    阴阳说:“怪哉乎?不足为怪也!”
    天还没有亮,好些人就从冷汗中爬了起来。早晨清风拂脸,没事,好好的。晌午一过,乌鸦便活泛起来。村东头的鸡爪峰,村西头的驷马崖,北边的青狼峰全都被黑雾缭绕着。这天地间,也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荡出来一只野狗,病怏怏的,闭着声,拐着腿,从这个山头转悠到另一个山头。全村的人困倦得很,娃崽靠在门前,垂涎几尺长;老者夹着烘笼衔着水烟筒,眯闭眼合。下午深许,出事了。传来消息说赛夕峰从冷家弯崖上滚下去摔死了。村里人哗然,恍然大悟,赛夕峰是属蛇的。
    赛夕峰被抬回来时,嘴里还悠着一口气。老老少少忙进忙出,谁也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停尸板下盘了两条蛇。任凭你咋吆喝,就是不走。有人主张打,查佬婆子红着起皱的脸,讪讪地说:“怕是他死去的两个小幺儿回来给他送终来了。大家喔了一声,半信半疑。死人的大哥赛驼背(虹子爸)撕了两张孝布甩过去,两条蛇昂起头来,利索地缠在头上,安安静静,不动了。
    黄昏的时候,下起了朦朦细雨,两个白色的身影往山脚下走。
    死人的女儿生于七月七日,七仙女透的胎。刚生下不走,就有一条二尺多长的菜花蛇守望在婴儿枕上,不吃不喝也不动不咬人。查佬婆怯惑得不行,忙支使大儿子苟德金悄悄地去叫赛夕峰,把那蛇打了。没想到,两天后,婴儿也死了。死人的儿子都快七岁了,那年夏天,查寡妇发现这娃儿一入梦,身体就僵硬起来,墙洞里便爬出条锄把大的乌烧蛇来,满屋子自由自在地滑溜,有天竟爬上堂屋香火板上。查寡妇气不过,搬来楼梯,提着炽热的火钳向那蛇烙去。蛇头摇摆,舌须冒烟,吱吱作响。焦糊味臭弥屋子。查佬婆子正陶醉在恶意的快感里,忽听得床上儿子的哭声:“妈呀,你丧德啊。”
    查佬婆子两眼一黑,双腿发软,滚下楼梯,爬到床前,看见娃儿掉着烙烂的舌头,已驾鹤西游去了。
    怪哉,怪哉!
    两个白色的身影像皮影一样从村东头走向村西头,越走越渺小,最后融进那空旷嵯峨的铁青色的驷马崖的褶皱里。

[ 本帖最后由 烛照人生 于 2011-8-21 14:39 编辑 ]
发表于 2011-8-21 14:28 | 显示全部楼层
前头的没看呢,先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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