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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狼荡村秘史(6-7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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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8-20 23:4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6)
    中午的时候,浓雾逐渐散去。院子里刮起了小冷风。透过柿子树望去,灰白灰白的太阳被枯硬的枝条划出几道弯弯曲曲的裂痕来。
    九月初九是查佬婆子自己选定的生日。九月初八这天,查佬婆子凝铸在院边的藤椅里已经很久了。几年来,往事就像天际的破棉絮般的云朵,总是从脑海里强硬地檫过。查佬婆子皮肤越发松弛,黛色的老人斑越发深黑了。查佬婆子对生活了五十年的狼荡村感到陌生。她转动暗黄的眼珠,用好象第一次打量狼荡村的眼光看山看树看掩藏在苦竹林里冒烟的人家,越看越觉得不真实。
    村里那条病怏怏的野狗闭着声,拐着腿,从查佬婆子暗淡的视野边缘消失过去。
    自个咋就莫名其妙地被抛到这个荒野来了呢?真是山野啊,刚到时才五户人家哩,苟瘸子三十好几了,我才十八岁,十年后老头子就死了,屋里牛搞屎马搞尿的烦的很啊。那天早上乌云很紧,我举着花伞,端着灵牌拖儿带女一大嘟噜哭嚎着送老头子上山。我哭啊哭啊腿都拖不起了,老头子就恁么狠心撒手走啦。
    “妈,外边风大,担心着凉。”媳妇说。
     戈大婆婆眼一闭就走了七年啦,她孙女戈苗嫁过来也七年啦。戈苗是赛夕峰的媳妇,村里人谁都不知道。村里人只知道我为赛夕峰生了一儿一女都死了,怎么也不会料到苟德荣是赛夕峰的种。其实怀上苟德荣的时候,老头子还没有死,可是他哮喘得早在两年前就干不得那个了。老头子一死,我就和赛夕峰公开来往了。赛驼背骂山,村里那些缺德的人编我们的歌谣:“狼荡村下一片坡,风吹杨柳笑呵呵,欲仙欲死查大姐,输了银钱赛大哥。”大儿子听到这个受不了,冲进冲出拿脸色给我看。赛驼背良心黑啊。人家说马看蹄爪,人看从小,五六岁上他赛驼背就撒尿在赛夕峰汤碗里,还焖在锅里骗他亲兄弟喝。死鬼托梦驼背急着要他两间瓦房,把他推下了冷家弯崖下。
     “妈,你听见没有,天冷,警防着凉。”
      查佬婆子年轻的时候,在幽回路转的山坳里、黑黢黢的岩洞里、青青的麦苗里或者茂密的竹箕草里同那些相好或者不相好而睡过觉的人都死光了。查佬婆子皱纹密布的面孔守望着成堆的花好年少的儿孙儿媳,如同守望着自己伏地而行的身影一样寂寞。
      自个咋就莫名其妙地被抛到这个荒野来了呢?他们是谁啊?真是我儿孙儿媳?真是我胯下淌下的血肉,就像老牛耕耘的一坡田么?咋就不想不怪越想越怪呢?是啊,老婆子,你是他们的祖宗。我给他们当祖宗,可我不知道我的祖宗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我从哪里来,父母啥模样。不晓得的事情太多了。人家说我父母饿得只剩下两个眼睛圈圈了,生下我六个月后就以一桶豌豆的代价把我卖出去了。父母给人家的血书里说我生于一个秋雨绵绵的日子,具体日期早忘了。图个吉利,我就选九月九日为我的生日了。
      我老婆子命苦在劫难逃啊,十五岁前就抱寄了四户人家。十五岁上,有家姓黄的认我做童养媳,我感恩带德,磕头作揖。虽然男人比我小七岁,但我终于能活下去了。十七岁那年,黄家的长工把我抱进麦垛秸里睡了。姓黄的割了那长工的鸡巴。说我没有家教是个野种,毒打一顿就把我卖啦。
      十八岁那年我撑把花纸伞,立在船头。天灰灰的,雨淅淅的,风飘起衣裳。坐了两天水路,爬了四十里的山路,终于到这狼荡村啦。
      查佬婆子颤微微地走进里屋,身影如温吞吞的流水般漫过门槛。老婆子从枕上翻出那柄花纸伞,眼光散淡,身子也不动了。
      赛夕峰只和我老婆子好,到死也没有娶过女人,这辈子也值得我为他烧纸钱啊。夕峰人好,文才也好啊。他一唱为我作的《花纸伞》我就哭,枕巾也要湿透啊。
      血色黄昏漫进窗棂,查佬婆子竖着花纸伞好象竖着琴弦,苍老的歌声哽咽地诉说着一个久远的回忆。

    细雨朦朦,洒江面,船头撑开花纸伞,好似愁云从天降,美似荷花靓似水莲。苦难中呵你为我遮雨挡风,饥饿中你陪我共度饥寒。
    妈妈生我,哪一天?秋风瑟瑟雨绵绵。故乡依稀在梦里,爹娘荒魂在何方?冷眼唾沫里花纸伞是我家,孤雁独桥上共我浪迹天涯。
                                  ——《花纸伞》

      (7)
     数着山路上大大小小的深深浅浅的牛脚印爬进大山里,一路是千洞百孔的岩腔;千姿百态的百合;千叠百啭的鸟鸣。拖着身影踩着大山博大的旋律隐进山脉的纵深里去,深谷冥寂。没有幽兰,只有深谷突兀而起的干坼欲崩的百丈黄岩,瓦蓝的天空扣在上面。
    仰望,一只催生鸟,岩穴里窈窕地晃动着身影;仰望,秋天残阳的余辉,把不毛黄岩层层涂抹发酵。仓皇回顾,无人无烟无车水马龙;仰望,无丝竹回音,几滴清泉滴答着太古代的回忆。
    曾经有一群人提着斧头雪亮的眼睛赤脚狂奔;曾经有群人肮脏的长发洗刷了这方古老而神秘的天空。有一群人的哀号如虹徜徉于群山之颠。
    发黄的山岩压迫着胸口,仓皇的怪叫,嗡嗡的回音掀起千丈白发,拂过阒寂的山谷。

[ 本帖最后由 烛照人生 于 2011-8-27 11:04 编辑 ]
发表于 2011-8-24 20:32 | 显示全部楼层
中午的时候,浓舞逐渐散去。院子里刮起了小冷风。透过柿子树望去,灰白灰白的太阳被枯硬的枝条划出几道弯弯曲曲的裂痕来。


舞?是雾吧

[ 本帖最后由 杨望远 于 2011-8-24 20:3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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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8-24 22:39 | 显示全部楼层
很羡慕写小说的人,有着深厚的生活阅历,和写作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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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27 11:07 | 显示全部楼层
外出学习了几天,没上论坛。谢飞雪妹妹。我的生活阅历也苍白得很,这篇文字只不过是童年到少年期的一段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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