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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祭奠,不如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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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15 06:5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黄油鸡就不要分了,烧猪给年叔一半,阿缇五十块除草,别多给,叫他多提两桶水,熟黄鳝就和松糕、鸭蛋什么的盘一碟算了,饿了也可以吃吃,记得把胶纸打开,去年就没打开,叫老祖宗怎么吃,鞭炮还是回民安买,香纸老屋还有,只不知发霉了没,酒要买过,都用了两年,叫阿海他们担担泥吧,老窦心脏不好,多带几张报纸哈,伞,嗯,还有什么呢…”(蒸煮得油头垢面的母亲)

    带着母亲诵经般的叮咛,鸡鸭牛羊的,踏上返乡。路不算堵。天气阴而无雨,踏青不行,拜山就正好。一飞驰老摩,大小五口,后架鸡笼上还插着个斑斓大风车,迎风转动,好看。

    “你阿爷就死在这里。修这堤的时候各村都来了好多人,为赚那几个工分你阿爷也来了,轰,泥坝垮了,压在里面,拉出来治好已大不如前,过得几个月竟就死了。你阿爷本该还在的,他可是东海出了名的‘粗骨公’啊,一定高寿。他47年入的党,解放后本分到水产公司吃皇粮,硬把指标让给村里一个五保户,那家人算是好起来了,就是没良心。你阿嬷也是的,东海人民医院的书记啊,才做了几天,就自个跑回来,弄到现在连身份证都没有,社保都买不了,唉…”(有些感伤的父亲)

     窗外不远,一座大桥即将完工,底下猥琐着的就是原先的东海大堤。每每经过这条深埋着父辈、还有父辈的父辈青春与热血的堤路,父亲总多感慨,恨其收费,怨其落后。面对恢弘的桥面,父亲突然有些沉默。

     今年雨水少,蔗很甜。哥嫂张罗着采办,侄女听曲儿摇晃。父亲拉着一位慈眉老头,路边温馨攀谈。

    “呸,最坏就是他,占我们家宅基地,还说是我们不要,这个老混蛋,今年村长是绝不能让他再当了。说划南头那块补偿,大是够大,就是太近坟了。是要想办法给你们兄弟俩拿块地,看样子东海还是有得搞的。都穷多少代了,每学期你阿嬷就准备一袋米和一瓮咸鱼,我就这么挑着回海康一中,多远?过了渡后望着雷州塔由早八点走到晚八点,鞋子还不舍得穿,有几次还是你阿爷挑来的,那时发梦都是流着油的猪腩肉,呵呵。”(满嘴甘蔗渣的父亲)

     进到祖屋,卸下轻重,备好锄箕,分妥衣纸,准备扫墓。年叔呢,还没到吗?侄女漫不经心地搭了句:卑过电话,讵话经已系坟果度爹。大惊,继而轰笑,还伴几声长辈温和的斥啐。

     祖坟离村不远,大师选的,背坡望海,青松翠柏,很有气势。年叔任你忙乱,兀自好整以暇地与一众红绿村妇边上嬉闹。听说半世纪前他可是这乡首屈一指的大众情人。如今的李察基尔不复倜傥,身旁的茱莉亚们更是情何以堪。

     啐一口手心,卯起一锄,嘿,多好的一块草皮。

    “出年清明我就唔番爹,无乜意思,横掂我得两只女,日后死左都无人拜。其实都多余,在生不孝,死就哭闹,整番场戏就可求得保佑?果边讵都系鬼仔咋,有无力保到你吖。你睇睇你睇睇,都烧滴乜叼嘢,香车别墅、工人骨女、三妻四妾、皇家卫队,烧几本宪法卑讵地就真,等下边都好好普普法。哇哇哇,咩嘢炮仗咁叼架势,炸鱼抑或炸尸吖,叫醒个祖宗食嘢?你老母吖,不如挖开个坟你条契弟亲自落去请啦,丢…”(当过空军学过国画拟过政府工作报告的年叔)

     祖婆和大嬷的坟比较远,由密密的桉树林包裹,穿行都有些困难。原先不这样,没有林子,视野很好,坡下是稚趣的花生地,再下是青青的田埂,看得再远些就是白色的沙滩和蔚蓝的大海了。

    “这片林子和底下那一大块农田原先都是我们家的,祖上是这一带的大户,屋院可是好几进的喔,这里好多人家以前都是我们家的长短工,可惜那场瘟疫啊,都败了。你阿爷像极你祖公,豪气疏财,请吃鸦片只有一个条件,说个能逗乐的笑话,呵呵。祖叔公是个怪人,心气高,不爱和人交往,喜欢读书,阁楼竟然还有不少英文诗集,解放前开着家里的商船去了南洋,及后就杳无音讯。”(持刀恶狠狠地砍向乱藤杂木的父亲)

     隐约中,我仿佛又听见那激情澎湃的浪涛,一艘勇敢迎向理想的船,船头清戄而立的是我那位孤独骄傲的祖叔公。我想,那时的他,眼神一定非常的深邃而明亮。

     到底在哪里呢?父亲有些为难,细祖婆的墓湮没在雨后春笋般的新坟里。犹豫再三,父亲还是在一个小坟茔前放下了香烛。墓真的很小,连坟头的野花都那么瘦小,而墓碑只是一块黑糙的海礁。想想也曾二八,临窗贴花,如今这般光景也是可怜。罢了罢了,尘归尘、土归土,自有轮回莫相嘱,人非人、骨非骨,扬扬洒洒世间苦,诺诺,一手纸来半抔土。

    “印象中这位祖婆清秀内敛,无子嗣,好像也没什么家人,非常的沉默寡言。瘫后家里搭一木屋荔枝园里让她独居,也不怎么吃喝。你祖父下葬的那天,她竟然讨要了一大碗番薯粥,待棺事完后回来,却是跟着咽了气,唉,苦命的女人…”(扶锄而立如释重负的父亲)

     下山的路旁有个竹篾编织的篮,里面躺着个谁家的孩儿,半大的小脸,红扑扑的有点脏,兀自睡得不知冷暖。一同酣睡的,还有只沾灰带尘的小乳猪,烘烤得油光发亮,杂花丛中竟也憨态可掬。霭烟袅袅,老祖宗们闲散而围,或蹲或踞,或嚼或啖,或笑或看,都非常的和蔼良善。

     突然心情就愉快起来,田间濯洗时竟忍不住低低地嘶吼了几句,崔健的花房姑娘。临近不惑,不经意地就明白并开始喜欢上这种孤独的、执拗的、拼命挣扎的情怀。

     “太阳往西边落啊,我跟他赛跑;看谁先赶下地,到地里躲好。那时他赶上我前,但胜利还是我;因为他还得出现呵,我从此躲在地底。”(一个厌世者的墓志铭——哈代)
发表于 2011-9-15 10:14 | 显示全部楼层
怀念吧,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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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情似水 该用户已被删除
发表于 2011-9-15 12:5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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