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文化美食三位一体——评武佩河先生长篇小说《欧阳修与太守宴》（贡发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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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文化美食三位一体
——评武佩河先生长篇小说《欧阳修与太守宴》

贡发芹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武佩河先生的长篇小说《欧阳修与太守宴》新近由黄山书社出版发行，我是较早获赠此书的人，自然先睹为快，且认真拜读了一遍。该书描写了北宋文学家欧阳修于庆历五年（1045）至庆历八年（1048）知滁州期间发生的有关菜肴方面的故事。读后最大的感触是此书集历史、文化、美食三位于一体，可以说是当代小说创作上一大突破。
首先，《欧阳修与太守宴》是一部历史小说。庆历五年秋北宋文坛领袖、皇帝近臣、朝廷右正言知制诰欧阳修被贬为滁州知州。欧阳修为什么会知滁呢，这里涉及了欧阳修的个人成长历史、被贬历史，欧阳修与北宋改革家文学家范仲淹交往的历史，欧阳修参与范仲淹“庆历新政”的历史，北宋朝廷改革派和保守派斗争的历史，“朋党”之争的历史，欧阳修遭陷害的历史。滁州是一个什么地方呢，这里就涉及了宋以前滁州的历史，滁州历史名人琅琊王司马睿、唐代诗人韦应物、王禹偁等人的历史，李阳冰滁州篆刻历史，琅琊山的历史、清流关的历史、西涧的历史。欧阳修到滁州都做了那些事呢，这里就涉及了欧阳修治理滁州两年多的历史，欧阳修与琅琊寺和尚智仙、方丈慧觉交往的历史，欧阳修与当时滁州文人雅士、山民樵夫交往的历史，欧阳修公务之暇与谢判官等幕僚游赏滁州山水、吟诗作文的历史，欧阳修与当时国内名士梅尧臣、苏舜钦、韩琦等许多文朋故旧交往的历史，与徐无党、徐无逸、曾巩等得意弟子交往的历史。欧阳修是一大文豪，一代宗师，他在滁州都做了哪些与文学有关的事呢，都写了哪些优秀诗文呢，这里就涉及了滁州醉翁亭、丰乐亭、醒心亭、古梅亭、六一亭等富有象征意义、寄托美好愿望的众多人文景致的建造历史，千古美文《醉翁亭记》、《丰乐亭记》的形成历史，欧阳修与众多文士诗词唱和的历史，珠联璧合的欧文苏体《醉翁亭记》碑形成的历史。欧阳修宴请宾客不拘形式，不拘内容，就地取材，就地烹制而成，别有情趣，这里就涉及了开化寺名菜“宝应遗爱”历史，太守宴最终形成的历史，太守宴代代传承的历史，滁州邻县招信县太平集（今明光市政府驻地）的酿酒历史，梁武帝以水代兵，在招信县境内淮河上修筑浮山堰的历史，堰成十万士兵同饮太平集美酒，大醉三天的历史。等等。
鉴于此，我们说《欧阳修与太守宴》是一部历史小说，应当是恰当的。这里的历史不是枯燥的说教，而是富有情趣的生动的故事，寓历史于绘声绘色的文学描写之中，情节生动，具有鲜明的可读性。
其次，《欧阳修与太守宴》是一部文化小说。欧阳修知滁之前，滁州文化是琅琊文化、清流文化、西涧文化。欧阳修知滁对滁州和文坛的最大贡献是创作了千古绝唱《醉翁亭记》，滁州因此名扬世界。读书人不可能不知道欧阳修，知道欧阳修就必然知道《醉翁亭记》，知道《醉翁亭记》就必然知道滁州、知道琅琊山、知道中国四大名亭之首醉翁亭。欧阳修知滁后形成了滁州独特的文化氛围——醉翁文化，包括了琅琊文化、清流文化、和西涧文化。这是一种儒佛有机结合的文化，属于中国正统文化，其核心就是与民同乐，与山水同乐，与禽鸟同乐，与自然和谐相处，乐观面对人生各种遭际境遇。
古代许多文人被贬后都心境悲凉，落魄失意，寄意山水，无所作为。韩愈被贬潮州后对生活几乎失去希望，途遇其侄孙韩湘时竟然说：“知汝原来应有意，好收吾骨瘴江边。”（韩愈《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白居易被贬后，卧病浔阳，与黄芦苦竹相伴：“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还独倾。”（白居易《琵琶行》）欧阳修则不同，始终以积极向上心态对待一切，绝不在哀声叹气、消沉抱怨中虚度光阴。在不到三年的知滁过程中，欧阳修游刃有余，将滁州治理的井井有条，世泰民丰，百姓安乐，政绩斐然，深受士民拥戴，实属难得。他在《醉翁亭记》中写道：“树林阴翳，鸣声上下，游人去而禽鸟乐也。然而禽鸟知山林之乐，而不知人之乐；人知从太守游而乐，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也。醉能同其乐，醒能述以文者，太守也。太守谓谁？庐陵欧阳修也。”太守是前代郡的行政长官称号；宋代有州无郡，欧阳修时任滁州知州，就将自己比作前代太守。作为太守能与民同乐者，欧阳修也；能陶醉于山水述以文者，欧阳修也，振兴滁州地方文化者，欧阳修也。有了欧阳修，滁州的人文底蕴才真正丰厚起来。
作为受儒家思想主导的文学家欧阳修，对佛家思想也是情有独钟。所以，他能与琅琊寺的和尚智仙、方丈慧觉成为知音，正因为如此，才有了醉翁亭，才有了《醉翁亭记》，才有了醉翁文化。欧阳修知滁的最大贡献是“述以文”，让以“乐”为核心的醉翁文化得以永久传承，逐代发扬光大。
小说《欧阳修与太守宴》形象地揭示了滁州醉翁文化的形成过程和丰富的内涵，在生动的故事叙述中、鲜明的人物对话中和形象的景物描写中不露痕迹地为读者解读了滁州宋代以前的大量文学名篇、石刻书法名篇，解读了众多与贬谪有关的《琵琶行》、《滁州西涧》等中国古代文学名篇和白居易、韦应物、范仲淹等文学名人，解读了欧阳修在滁州创作的《醉翁亭记》、《丰乐亭记》、《醒心亭记》、《菱溪石记》等绝妙华章和《题滁州醉翁亭》、《游琅琊山》、《琅琊山六题》、《谢判官幽谷种花》、《菱溪大石》、《丰乐亭游春三首》、《丰乐亭小饮》、《幽谷小饮》等众多精美诗作，解读了曾巩、梅尧臣、慧觉等当时众多与欧阳修唱和的诗文《奉和咏滁九首》等，解读了上百首（篇）诗文详细的创作过程。观点新颖，品评到位。读小说《欧阳修与太守宴》，在欣赏曲折生动的故事情节的同时，欣赏了众多的诗文，特别是欣赏了众多有关于滁州的诗文，欣赏了众多的滁州山水美景和人文景致，欣赏了众多别致的滁州田园风光，也就是欣赏了滁州醉翁文化。琅琊山蔚然深秀，醉翁亭翼然凌空，清流关抚古怀今，琅琊寺参佛悟道，醒心忘返，归云意往，幽谷鸟语，西涧秀色，都让人流连忘返，回味无穷。因此，我们在阅读《欧阳修与太守宴》过程中会获得许多文化特别是文学上的愉悦和享受。
《欧阳修与太守宴》更是一部美食小说。“太守宴”是小说的重点和宗旨所在。“太守宴”是特定历史条件、特定文化氛围、特定地域背景，特定自然环境下的产物。“宴”，酒席也。“太守宴”是什么样的宴席呢， “太守宴”是指太守欧阳修宴请宾朋，后人为追寻当年太守在山林中、小溪边宴请宾朋时的雅兴，便常用山林中寻得的山肴野蔌招待客人，并戏称为“太守宴”。
“太守宴”是别具一格的盛宴，是美食文化中的一朵奇葩，一道靓丽的风景。
“太守宴”自然环保。欧阳修在其《醉翁亭记》中作了生动记述：“临溪而渔，溪深而鱼肥，酿泉为酒，泉香而酒冽。山肴野蔌，杂然而前陈者，太守宴也。”可见，“太守宴”并非燕窝熊掌、海参鱿鱼、珍禽异味、玉露琼浆，而是是就地取材，因地制宜，因时而异。酒菜均来自溪水、山野、林中，是一种绿色环保食品。诚如作者所言：“欧阳修到滁后，其文友、学生、昔日同僚等来访不断，其待客并不铺张。山林中、小溪边、斋堂里、山野人家都是他待客之所。枝头上的斑鸠，草丛中的野兔、山野中的狼、梅花鹿、獐子、野猪，溪流中的鱼、虾、蟹、鳝，山林中的山珍野蔌都成了下酒的佳肴。”这些都是来自自然的绿色环保食品。这样的宴席可以吃出地方味道，吃出自然雅趣，吃出文化风情，吃出环保理念，当时可能是不得已而为之，却为当今人们所提倡、所向往。
“太守宴”美不胜收。“太守宴”是文人之宴，经众多文人雅士美化，“太守宴”也因之充满了高雅的情趣，令人陶醉。一年有四季，“太守宴”也随之变化。 “太守宴”之春——野芳幽香、之夏——佳木繁荫、之秋——风霜高洁、之冬——水清石出，全从欧阳修《醉翁亭记》中点化而来，富有诗情画意，即使没有品尝，听听宴席之名，便会产生无穷联想和想象。都有哪些菜肴组成呢，请看：“太守宴”之春——野芳幽香：太守游春（六位冷碟）——野岭春早、野谷拾春、山溪唱春、山泉赞春、琅琊寻春、农家咏春；太守迎宾（甜、咸两盆开胃汤）——菱溪春池暖、西涧荡春波；太守咏春（六碟炒菜）——春香千里醉、太守雅意、幽谷新篁、翡翠幽谷、丰山早春、春林静寂；太守之乐——（六道烧菜）——太守之乐、山溪之乐、农院之乐、春色醉人、春江水暖、盛世人家；宴酣之乐——早春黎明歌千里，溪底称王河宫戏；面点与主食；时令果盘。琳琅满目的菜谱，富有诗意，富有雅趣，富有自然气息，富有文化氛围，令人耳目一新，这样一桌宴席实在是美不胜收，有幸品尝一次定会齿颊留香，永生难忘。
“太守宴”其乐无穷。品尝“太守宴”，重在乐趣。欧阳修在《醉翁亭记》中是这样描写的：“宴酣之乐，非丝非竹，射者中，弈者胜，觥筹（交错，起坐而喧哗者，众宾欢也（ 宴会喝酒的乐趣，不在于音乐，玩投壶的射中了目标，下棋的赢了，酒杯和酒筹交互错杂，有人站起来或坐着大声喧哗，这是宾客们尽情地欢乐）。”
后来宴酣之乐就具体化了：“太守宴”之春——野芳幽香，宴酣之乐——早春黎明歌千里，溪底称王河宫戏；之夏——佳木繁荫，宴酣之乐——爱之欲忘返，月光水净洁；之秋——风霜高洁，宴酣之乐——临溪而鱼，秋溪欢歌；之冬——水清石出，宴酣之乐——飞鸟噢相和，白雪席上珍。这时欧阳修对书圣王羲之的著名“兰亭之宴”的进一步发扬光大。作者在《太守宴记（代序）》中做了很好的注解：“‘太守宴’的核心在于一个‘意’字，即诚意、意境。这个‘意’字表现了主人待客的真诚，没有半点虚情假意，宾主围席而坐，下酒菜信手拈来，他们要的是随心所欲、宾主同乐。把自己融入到大自然青山绿水之中，达到‘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意境。”现在的“‘太守宴’除具备一般美食的‘色、香、味、形’外，‘意’字贯穿其中，不仅赢得了美食感官上的舒坦顺畅，而通过‘意’，去追求醉翁亭饮食文化的内涵深厚之处，并给人提供了一个领略‘味外之味’的心理服务平台。”
这就是“太守宴”，近千年间，许多文人墨客追忆先贤，寻迹沓来，留下了许多佳话，生出了许多令人难忘的故事。“太守宴”也逐渐成了醉翁亭饮食文化的载体并成为滁州宴席之首。
武佩河先生用小说的形式，将历史、文化、美食融于一炉，精心创作了长篇小说《欧阳修与太守宴》，在小说创作上取得了探索性突破，是对滁州地方历史文化建设、醉翁亭美食研究开发、文学家欧阳修评价和小说创作的一大贡献，将得到全社会的广泛肯定和认可。读完小说，你将获取许多历史知识、文化知识、美食知识。《欧阳修与太守宴》是全面了解滁州的一本好书，即使你从未到过滁州，但你却能从中认识了滁州的历史，熟悉了滁州的文化，品尝了滁州美食，游览了滁州的美景，领略了滁州的风情，感受了滁州魅力，品味了滁州的内涵，看到了滁州的希望，可谓受益匪浅。
以上是我拜读长篇小说《欧阳修与太守宴》后的一些心得体会，愿以此就教于大方之家。

2011年11月5日初稿于办公室
2011年11月6日修改


贡发芹，男，1965年10月生。大学文化，安徽省明光市政协常委，明光市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主任。滁州市地情人文研究会理事，滁州市政协理论研究会理事。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安徽省报告文学学会会员，安徽省历史学会会员。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纪实文学研究会会员，中华当代文学学会会员，中国通俗文艺研究会会员，中国近现代史史料学学会会员。捻军研究学会特聘理事。研究方向：朱元璋、吴棠、中国近现代史、中国现当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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