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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生日,母难日”,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是外婆说的。后来从家人那里陆陆续续知道,母亲生我时确实生生地经历了一场磨难——足足18个小时的折磨,竟是因为我是横胎位出生,而所谓的医生护士竟然没有察觉,最后当父亲在“保大人还是要孩子”的抉择间差些昏厥过去,还是一位老护士闻讯赶来,及时发现了问题,最后产钳、吸管乱整一气(至今,我的额头由于产钳和吸管的作用力还是高低不平的)。一个险些腹死胎中的男婴才姗姗来迟到这个世上。这样盘算起来,30几年前的今天,我还沉沉的睡在医院的育儿保温箱里呢。
也许正因为如此,在懂事以后,每年母难之日,总要给母亲送一束花,或在电台点一首歌。我至今记得第一次为她点歌时的情景——当收音机里传出那首《烛光里的妈妈》的时候,她幸福的眼泪的那么的滚烫,滚烫到10几年后的今天,依然足以灼伤岁月留下的记忆……
参加工作的第一年,请母亲吃了一次饭。记得是在老神仙面馆,母亲为了给我省钱,执意不肯点菜,最后,一家三口各吃了一碗面。那时候我还想,明年一定好好请母亲吃一顿。可是第二年母亲就卧病不起,第三年的时候,我就只能在相片里凝视母亲的笑容——永远。
从此,我不再过生日。直到四、五年后,为了接近一朵浇烂了泥巴也浇不开的花,我以生日之名,呼朋唤友,“顺便”邀请了那位姑娘。之后果然天不遂人愿,如同那晚最后的卡拉OK——一切曲终人散,至今恨恨。
今年,父亲执意要为年逾而立的我过生日,碰巧今年春节逢早,我阳历生日和他农历生日只隔了2天,于是两父子的生日也算一并过了。老爹亲自下厨,小炒大烹各相宜,邀来奶奶、姑姑和表哥,一家中相聚甚欢,直吃得脑满肠肥,差点连蛋糕也吃不下。自从母亲离开后,曾经千手不动的父亲成了不折不扣的“家庭煮夫”,算来也有9年光景了。席间抬头,看见墙上母亲被岁月永恒的笑意,仿佛无限的关爱从相片的眉宇之间溢出,化作杯中这渐渐冷却的酒,慢慢从嘴里流到心里……想一口饮尽,却怕心里装不下这份思念,会在欢笑的席间从眼眶中泛出。突然想起洛夫那首诗里说“母亲/我真的不曾哭泣/痴痴地望着一面镜子/望着/镜片上悬着的一滴泪/三十年后才流到唇边”……感同身受,如此这般!
2012年1月31日,32周年母难之日23:53分于杭州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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