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171-175

石乐

171、监测报告：空气良好
这个城市空气良好天数已达305天
我却依然看到许许多多灰蒙蒙的天空
无数隐形的尘埃蒙蔽或欺骗无知
偷偷地弥漫在我们的周围和城市的上空
像伪食品、药品，让自己送入自己的身体

我曾奇怪地把满天星星想象成尘埃
把漆黑的夜晚想象成明媚的白昼
也许，黑夜和白天有差异而无本质区别
一些人或整个人类或很多有生命的东西
像一群觅食的蚂蚁，不知道天快要下雨

2010、4、19晚11：45于华阴莲花山庄

172、内心深处的忧伤
——看华阴老腔有感
这是一群关中的男人女人
是老年人和中年人
十五个人，十五种神态
十五个人中，有两个女人

我曾在电视上看过他们的演出
那种真情的表达沉在了我的记忆
当今夜，我在华阴莲花山庄
现场目睹这群男人女人的演出时
宁静的心灵，像漫过汹涌的波浪
被强烈地冲击
自然、淳朴、豪放、真实
如他们身后的大山、远处的黄土地
蕴藏着千万年积攒的原始力量
给常常喝牛奶的观者巨大的碰撞

自始自终，我没有听懂一句唱词
何况，他们的狂吼比唱词要多很多
其实，看这般演出唱词无关要紧
表情、神态、吼声足以将观者的内心
摇晃

这是一群黄土地的儿女
他们火山喷发般的演唱
点燃人性中沉淀而没有泯灭的刚毅
站在他们狂笑的极点，我听到
从远古传来的嚎啕哭声
从他们陶醉的表情和眼神中，我看到
大山的无奈和黄土地的忧伤
虽然，两个女人一直洋溢着笑脸

一群关中的男人女人
一群黄土地的儿女
内心深处的忧伤
凝结成黄土般粗狂的老腔
2012、4、21、00：45于华阴莲花山庄

173、火山和大地
不是闪电，胜似闪电
不是雷雨，胜似雷雨
火山是属于大地上的

炽热的喷发，沉静的积蓄
直到休眠或死亡

大地还在颤动
炽热的岩浆在大地
宁静的前前后后
像流动的内疚
冷凝在自己的内心

2012、4、21、下午

174、莲花山庄的夜

莲花山庄的夜，背靠华山伸向平原
手掌上端着一片又一片的灯光

思念悄悄地溜进挂在树梢的月亮
月光洒满大地，凝成无际的霜

满天星星，像一群围观者眨着眼
一言不发，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大山深处的人家，祖祖辈辈
搀扶着寂寞和苦难，深藏期盼

微风一阵一阵的从山谷徐徐吹来
朦胧的灯光，如迷路的孩子在黑夜挣扎

2012、4、22下午于华阴莲花山庄

175、再上西岳北峰
今天，我再次乘览车到北峰
寻找灵感和过去的记忆
这个季节，游客成千上万
多数人，从北峰继续
到西峰、南峰、东峰
而我，却重复过去的足迹

没有心境，像第一次走到擦耳崖
这让我猛然意识到，生命的衰退

年龄能到的，就一定要去
年龄老去，有心无力
我从不遗憾游览多少风景
到了北峰，就到过华山
北峰的悬崖峭壁，每处
都有每处的美丽！
大多从北峰继续的人
为赶路，忽略了北峰的细节

我和昨夜登山的人一起下山
这使我想到，登得再高
都要回到山下、自己的起点

苍绿的华山，万年依然
白色的峭壁，像一面挂在空中的镜子
匆忙的人，有几个从镜中
看到了渺小的自己？
         2012、4、23、凌晨00：25
于华阴莲花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