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穿，或沉思——对《无法阅读》的自我解读

风雨如磐

诗歌的意义在于揭示、揭露或批判。这种揭示揭露或批判也是诗歌本质属性的直接体现。即使某一首诗歌对某件事物或者某个人物有溢美之词，仍然受制于对美的内在的揭示。这种揭示当然不是檄文般的率直，不是口号式的呐喊，而是通过语言所汇集的情感和思想所传达的内蕴以及技巧所体现的氛围而组成整体意境得以呈现。我在自己多年以来的诗歌文字写作过程中一直在追求着这个境界并践行着这个意念。《无法阅读》也算是这样一个具体实践的产物。从构思到最终成文前后经历了两年的时间，我刚刚又查了一下备份的文档，起笔时间是2011年3月7日15点37分。最初写下的只是前面16行，到今年5月18日最后完成，这首诗歌所沉淀的情感和思想一致在折磨着我（这里面有对一首诗歌迟迟无法定稿的焦灼，也有自己思想的肤浅和情感的单薄以及力不从心的喟叹），最终完成后的感觉是终于为自己始终潜藏在心底的那份不安落下了句号，也终于对自己一直以来意欲通过这些文字所表达的思想和情感找到了一方天地。
这首诗歌的立意清晰到一望即知，“无法阅读”既是一个时空概念，也是一种心理感受，同时也是一种精神归向。在这样一个交叉的维度里，我试图通过一些平行的（文本的体现或阅读的感知）意象的穿插和交织引发读者对历史对现实的思考，而五千年正是我们中华文明的一个记号。诗歌中所选择的意象并不奇崛但我自己感觉是有代表性的；诗歌所呈现的意境并不博大但我自己感觉已经基本实现了我最初的结意；诗歌所潜在的思绪和情感并不深刻但我自己感觉始终在体现一种力量——这也是我想刻意营造的。而思考的落点是什么呢，一言以蔽之就是一种积淀已久的文明在当今的失落和扭曲。如果读者从这些文字读到了这一点，那么就可以说我这首诗歌是基本成功的；如果读者没有任何这方面的感悟而只是停留在那些语词的堆积里，那就是我这首诗歌的失败。
从结构上读，这首诗歌基本上是一种平实的推进，没有起承转合的规范模式，也没有层递（层叠）的跌宕。这样一种平实的推进可能是诗歌写作的大忌讳，因此也就无法形成阅读的快意和情感的跟从，而这样一个结构其实是由以排比句组合出的整体铺展为主同时辅以暗比的手法所决定的。通篇应用排比句作者的用意很简单，就是要体现一种诗歌的力，并通过这种力的重叠形成一种“势”。暗比（我理解的暗比就是比对的句子字面的意思相称但最终的结论正好相反）作为一种手法在这首诗歌里我觉得是比较精彩的看点，通过这种暗比，读者所获得的诗性的思考与暗比所折射出的意蕴趋于一致，而且将诗意推向纵深。上面我曾提到过意象的选择具有代表性——如果读者仔细体味，这些意象分别代表了自然生态、物质文明、人文精神以及情感归宿。五千年前的单纯和五千年后的扭曲也是暗比的句子所要尽力体现的蕴意之一。
而“无法预读”这样一个词组所投射的有如下几个层面的含义：五千年前因为时间久远空间模糊因为事物简陋事态缺失无法阅读；五千年后因为事物变形现实扭曲价值观沦落而无法阅读。这也是作者自己感到诗意的设置还能够出新的地方。在同一个题意（字义）下如果可以辨析出不同（或截然相反）的阅读意义，这是文字的功效，也是作者构思所实现的能动性的体现。诗歌的情感走向和气息是明朗的，是直接的，近似一种呐喊的情势，但其中所贯穿的应该是作者所要传达的思绪的波动。
这首诗歌的几个层次也是清晰透澈的。基本每四句形成一个段落，这个段落的主意象只有一个，而通过这个主意象的反射、折射所形成的意蕴在句子的暗比中是能够体味到的。前面的二十个句子可以分成五个段落阅读，遗憾的是后面8个句子只能每两句作为一个段落和完整的意思来读。这是构思的缺陷，铺展的不足，思想的局限，也是这首诗歌我自己所能感受到的最失分的地方。
除此之外，这首诗歌的文字还显粗糙，虽然作者在诗歌中着力于一种有冲击感的力量的形成，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力量的震撼性和感染性还很欠缺。而且这样的文本也许在作者自己内心感觉有一种新鲜感（至少作者自己从没写过这样的格式，而本论坛作者所读到的也不是很多）但并不具有代表性。所以这首诗歌除了能够引发一些思考以及文本形式（模式）的实验性（当然这也是作者自己的想法，或许是痴人说梦），其它方面的优劣就交给读者了，读者自己在这些文字里潜游吧。

附原诗：

《无法阅读》


五千年前撕开天空的那道雷电无法阅读
五千年后淤积天空的这些浓云无法阅读
五千年前被雷电击中的身影无法阅读
五千年后对浓云视而不见的眼睛无法阅读
五千年前郁郁葱葱的草原无法阅读
五千年后草原饿死的牛羊无法阅读
五千年前牛羊如何自由奔跑无法阅读
五千年后天上人间机声隆隆无法阅读
五千年前草屋土穴破败不堪无法阅读
五千年后高楼万丈遮天蔽日无法阅读
五千年前草屋土穴主人今在何方无法阅读
五千年后高楼万丈深宫大院无法阅读
五千年前无曲无词唱遍山野无法阅读
五千年后歌声嘹亮震耳欲聋无法阅读
五千年前歌唱的面孔兴高采烈无法阅读
五千年后言不由衷的歌唱无法阅读
五千年前钻木取火饮毛茹血无法阅读
五千年后霓虹闪烁饕餮大餐无法阅读
五千年前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无法阅读
五千年后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无法阅读
五千年前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无法阅读
五千年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无法阅读
五千年前光天化日自由做爱无法阅读
五千年后金屋藏娇AV盛行无法阅读
五千年前竹简文字深埋地下无法阅读
五千年后雕梁画栋纸醉金迷无法阅读
五千年前天地合一天清气朗无法阅读
五千年后天高地远天混地浊无法阅读
五千年前……无法阅读
五千年后……无法阅读
无法阅读
无法阅读

阿三子

能体会到为文为诗的艰辛，也深感文人责任的重大。

温柔刀

这种自我剖析式的交流十分有益且难得！
分析得也很全面，从作品看创作初衷和书写效果：目的基本实现，全都践行并体现在作品中。

问候！

阿三子

确实如此，以前看过一本《诗与美的随笔》，对读者有很大的帮助。

风雨如磐

原帖由 阿三子 于 2012-5-24 22:48 发表
能体会到为文为诗的艰辛，也深感文人责任的重大。

谢谢阿三子来读。
谢谢留评。
诗歌的玄妙就在它可以蕴含作者的思想和情感，而作者在诗歌完成后唯一的任务就是收集各种议论并在总结归纳后用于之后的写作。
问候阿三子！

[ 本帖最后由 风雨如磐 于 2012-5-30 23:12 编辑 ]

风雨如磐

原帖由 温柔刀 于 2012-5-26 09:36 发表
这种自我剖析式的交流十分有益且难得！
分析得也很全面，从作品看创作初衷和书写效果：目的基本实现，全都践行并体现在作品中。

问候！

谢谢刀。
会不会有王婆卖瓜之嫌？其实我的真实意图就是制作一个说明书，将一些枝节的东西更详细地说明一下。
别无它意。
你只是说好，没说不好，连我自己都说了不好。
但是还是欢迎来读。
问候刀！

风雨如磐

原帖由 阿三子 于 2012-5-26 23:04 发表
确实如此，以前看过一本《诗与美的随笔》，对读者有很大的帮助。

我现在在读的是博尔赫斯的《诗艺》。
再谢阿三子！

龙的妹妹

我想写这首诗，需要一些岁月的沉淀。问好

珠儿北京

其实“无法阅读”既不是一个时空概念，也不是一种心理感受，同时也不是一种精神归向。
不过就是那么随手一删

林翔宇

为风雨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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