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古剑和酒

细雨微风0702

　　　　　　　　             菊花、古剑和酒
                        ------闲论李海洲其人其诗

                                   陈宇


　　写下这么个题目，时间也仿佛回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那个摇滚音乐蹂躏我们的感官和观念的年代。总有那么一些人打着传统的旗号在反思传统、篡改传统甚至颠覆传统，这种风气在诗坛也是方兴未艾、层出不穷。各种流派分疆裂土、占山为王，无数流星粉墨登场，又自生自灭，标新立异者短暂上位，割断历史、挥刀自宫者熙熙而来，攘攘而去。
　　诗坛即摇滚歌坛，也反映了当时社会现状的缩影，浮躁、不安于现状、剑走偏锋。要么青史流芳，要么遗臭万年，但绝不甘于平庸。絮叨许多，似乎离题万里，但却可以引出我的一个真实的感受，读了一些李海洲的诗歌，我不由自主想起了摇滚歌坛的经典之作《梦回唐朝》（硬是想回去得很呐，就像现在不少人怀念X时代）。两者之间我深有似曾相识、貌合神合的感觉。在对历史文化的摄取、消化、扬弃、运用、期翼等方面皆有异曲同工之妙，这也是为什么我写下这个题目的原因。只不过唐朝乐队是大声疾呼，招来无数粉丝如痴如醉、亦步亦趋，如果是李海洲也昂然上台，乌嘘呐喊，不知会招来什么，苹果（苹果手机）？，皮鞋（其乐牌）？鸡蛋（绿色环保的）？按下不表。
　　最早认识李海洲好像是在九十年代中早期《新女性》杂志社红尘组织的一次作者联谊会，也只是说了几句话，点点头，一面之缘吧。当时的印象，说句不拍挨打的话，觉得他面相凶恶（不笑的时候），很有些江湖气，怎么就弃武从文了？放下器械混进了文字工作者的高尚队伍，有一定的浪子回头的潜质。然后在他编的《东方晨报》上发表了三两首诗，有些许往来，现在还有没有此人的信札墨宝保留至今，要去翻翻才知道，如果他一不留神今后也得个什么诺贝尔之类的奖项，怕是要大幅增值才对。又过了些年生，在他创办的一个什么劳什子文学诗歌网站（名字估计已经进入了资料室等待销毁，当时界限上有）不期而遇，然后各奔东西。
　　李海洲爱好古典诗词，对于诗歌中意象营造时便能不遗余力的打出大把传统文化牌，通过一些特定的语词载体，制造出他引以为傲的古意泛滥的阅读氛围效果，如“绿色梅花开出白色江山/你应该默诵着诗篇沿路返回”《咖啡慢》、“在宋朝，几世功名/诗书为官。马鞍消沉的门庭/峨冠者诵经阴雨下。/国库虚、气运渐弱/传家的人依靠读书取暖。/在宋朝，纸醉了前程/里面有国家迷乱的气息。”《宋朝叙事》、“这慵懒，这轻度的宋朝/人民在闲散的下游消磨意志/吐出自由和雨夜/吐出水流般的隐者”、“身后，中庸的成都落满了论语/庄子从梦中来/要和我天边对话”《在成都》、 “你从晚清走来 /但又活在宋朝的光线里/那个叫小潘的妇人 /后来把坟墓从阳谷县迁移到咖啡馆 /我和她的会面，隔着落梅和酒 /一地偷窥的头颅， 撞坏在道德的南墙。”、“名字里水太多的人/是水性扬花，还是顺水推舟？/枕着一窗的长江，我怀念我的小桥流水/她仍然是旧时饮马出川的模样。”《枕雨书》。不一而足。
　　我的感觉是，引经据典，密集，太过密集，就像他自己写的“它如此稠密，状若游丝/借夜读的时光漫上我枕边的河山。”《枕雨书》，让我阅读起来气喘吁吁、脑力不胜。一般而言，一些典故词语运用过多会影响诗歌的气韵流动，就会有“硬”的感觉，咀嚼起来伤牙。借用一下某人写的“我曾经与花平分秋色/一灿一烂/一直硬挺进冬天/弯弓射走燕子/转身又射去风声”（马松《灿烂》）。请注意，“一直硬挺进冬天”，就是这样的“硬挺”，真牛，这样大胆的用词，甘拜下风。近期看到他的《居士的下午课》，还不错，既有诗意，又有古意、禅意，语言干净、节制，弹性十足，给读者留下了大片想象的空间，风格上有所变化，改变了以往一些“汪洋恣肆”（白勇）、骑马夸街的做派，我比较欣赏。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审美价值取向。但我怀疑，这可能只是他心血来潮的尝试，或者题材的需要，而非他自觉的主流的作品和探索。如果他的诗能够像泉水一样自然流淌，少些堆砌，就OK了，这一点我比较喜欢李元胜的风格和拳路。
　　“菊花古剑和酒/被咖啡泡入喧嚣的亭院”《唐朝乐队之梦回唐朝》。这句话如果说是为李海洲量身定做的光辉形象，显然有些过分，但是如果有六分相似，我就不会持怀疑态度。且不说他自己的某些告白言辞，光是隐隐约约的江湖传说，就不会冤枉他了。套用一句大家熟悉的句子，他不是在喝酒，就是在去喝酒的路上，附庸风雅时，咖啡亦然。
　　以诗为证。“以领带为生活的人，可能已经疯了/再多一点浓度，就可以呕吐出一个被窝”、“ 没有放，只有荡。/血液每天被啤酒换掉一次，过敏的是未来、命/和在花哨中变凉的帐单。”《酒精你好》。“日子大废不堪/咖啡馆是买醉的摇篮。”、“那些未开的花/和你一样，下午就醉了”、“ 想起比初恋谦逊的黄昏恋/——是该埋进半杯咖啡里/还是窖藏在一壶陈酿中。” 《 咖啡慢》，不是A：“半杯咖啡”，就是B：“一壶陈酿”，“你可以在寂寞中打烊一小部分人生。” 综上所述，我个人认为，酒已经成了李海洲诗歌的“胆”（ 有点像大乐透、双色球里的胆拖哈），可谓诗胆，也可以说是诗引，没有酒的催化剂，引发身体内部内循环包括血管的山呼海啸、日月颠倒，可能不会孕育出刻上李氏特征的诗歌语言作品。这一点不知是否承继自李氏太白，酒不是万能的，没有酒却是万万不能的。为什么你的面前总摆着酒瓶，是因为我对她爱得深沉。青春年少时，热血的沸腾和冷却，理想的升腾和破灭，情感的压抑和释放，“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我们不是缺少文化，而是缺少将它坚持下去的信念和勇气。也许以后会好，也许会更。。。。“啤酒花只能把胆囊开败/或者只有药片，才会追上昨天的垃圾筒/那里装满免疫力、忠诚、和剃刀边缘的盘问。/——时代在兼容你/而你在兼容你的细菌。”《酒精你好》。在过去的若干年里，我们丢弃了多少免疫力和忠诚之类，将他们弃置于时代的垃圾箱里，而又义无返顾的向钱进，沾染上了若干的细菌。在李海洲的诗歌里，我最大的发现就在于这样的具有历史感的沉甸甸的肺腑之言。一个诗人如果能将内心的思想活动恰如其分的表达出来，并为人所认可，那么他就是一个好的诗人；如果他能将他的诗路拓展到自身以外，与历史、现实接壤，有意无意展示一下思辨性、哲理性，那他才能具备大诗人的气质。如果他自己没想过成为什么大诗人，那就是我帮他想的。
　　“38度就够了。把体温移出体外/就像把江湖移到桌上/煮几粒青梅，粗暴就平息了”《花雕》。“38度就够了。”，“粗暴就平息了”。就这样被你征服，光阴荏苒，这是否说明诗人已经成熟，或者已经被消磨掉了些许血气方刚，但也并不妨碍“季节拥住的理想、一杯阳光/带来的诗酒年华/——我们活在其中/还要继续活下去” 《花雕》。本来想多看一些他的诗，我在《界限》的藏诗楼里看了三四遍，在姓李的堆堆里瞄来瞄去竟然没找到，别怪我过于近视，这肯定不是我方的责任。如果这道菜不太可口，甚至于跑了味，失于偏颇，请别在意，作料有限。有句话叫什么“不缺少美，只缺少美的眼睛”。此时妙哉斯言。
　　A：“今宵酒醒无梦”；B:“今宵梦醒无酒”。你肯定不会选B。其实A也好，B也罢，都希望海洲同志“今宵杯中映着明月/纸香墨飞词赋满江。”很少看过李海洲诗歌以外的作品，很难说他更适合在哪个领域立马横刀。有时候对于很多人来说，包括我自己，都梦想在很多方面取得建树，全面开花，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但是事后都证明不如专攻术业，一招“亢龙有悔”足矣。写了这许多，觉得要真正把界限月读诗人李海洲同志的诗歌艺术特色完整、客观的阐述出来还是力有不逮，咱就老老实实在龙身上画上两划，期待他人的点睛之笔吧！

                                                           2012年10月22日晚

岭南笔客

慢慢品味，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