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挟持的十首——给某某的见面礼

罗霄山

采石山

首先要厘清与机器的关系
一座山需不需要机器？需不需要
电缆和运输便道，就像一个人
需不需要被爱，被蹂躏，和被秩序。
你看见的采石山是光秃秃的一个怪物，它
已经不是山，只是有着
山的形状。那上面没有灌木和虫子
没有露珠从狭小的叶片上滚落
甚至没有早晨的阳光
安坐在一粒露珠的体内，那无端的迷茫的灵魂。
如果你离一座采石山不远
你应该坐上双桥运输车去看它
如一个动物被肢解，如一颗苹果被剥皮
那坦露出的果肉
在粉尘中身患重伤，奄奄一息
你会想着，你在尘世中匍匐
挣扎，妥协和让步——是多么相似！

一颗流星坠地

你抬头望着浩瀚天空，隐现的山峦
和工厂，那异域世界里
谁在演奏交响曲，甚或钢铁
也显露出善意的面容，嗷。进一步去
想象，偶尔失足的动物
和它们的羞耻之心，在一颗恒星照耀下的无处
可藏的羞耻，与我们无异。
我们唯一能引以为傲的想象
也在加速蜕化为无力，和毫无来由的
恐惧，我们因此感同身受万物的
困境——与我们相似的困境。
或者距离，也有着难以拔除的尖刺
譬如人和人的对立，永恒的敌人
刻意去忽略天空，拉响的警报
流星坠地的弧线
将我们引向虚无，和虚无中
那没有边际的脱节，因此
我们越来越在意缝隙，不经意就
呈现出的辽阔，譬如难以承受的悲伤
一个敏于潮水的少年
将难以抵达他温暖的故乡
外祖父逐日加重的味精，刺激着
时光的马达，辐射出种种阴影
那流星坠地，也只是一瞬间
到达的永恒，会被我们误以为
世界广阔无边，其实人心小如针眼。

孩子们决定逃掉数学课

做出这个决定后，孩子们
总觉得四周充满了监视的眼睛
而他们完全有把握逃掉

蜻蜓从河面掠过，蚱蜢突然蹿到
草茎上，四野阒寂
要去的山洞沁凉如冰。

戴眼镜的数学老师老是出现在眼前
中间谁说出了这个感受，其他的
表示相同，灌木丛里的榛子硌牙呢。

偶尔还会遇到蛇，与他们对望一眼
继续趴下装睡，孩子们
继续往那山洞紧赶慢赶。

没想到的是，山洞里有婴儿的人骨
水滴滴滴答答，在洞里回荡
当晚的梦中，他们死了好几次

在回去的路上，星光已经上好桐油
碎银铺地，野虫擂着旷野的鼓
他们尚不知道，第一次冒险有多重要。

秕谷

一粒散落在大地缝隙的秕谷。
它的体内
一定有一种持续撕裂的声音
不断掏空它的身体。

当众多秕谷聚拢在一株秸秆上
集体成为空壳
在北风下，吹起号子
我采一把送给我的爱人

在这海天阔地的人间
我们也逐渐被掏空了
青春和热血，甚至哭泣和倾诉
唯有一束秕谷，构成的
糟糠之词——
代表我们忍受着，活下去。

唯有这众多秕谷
还在苦苦支撑，那即将倾圮
却貌似辉煌的谷仓
你瞧，它已经支撑不了
多久，在落日的余晖中摇摇欲坠

大人们还要很晚才能回来

大孩子牵着小孩子的手
小孩子牵着将要降下去的夕阳
等等，这回光时刻
大人们还要很晚才能回来。

一定是有什么动物拦住了大人们的去路
那晚霞还想逗留半步
早已到了一天的尽头了，小人们
焦急起来，稍大点的故作镇定。

总是幻想着，什么怪物从降下的夜幕中伸出手来
抓小鸡般带着他们，去往不可知的地方
其实他们的想法一样
——大人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这叵测的夜晚，恶人
总会浮现在心头，大孩子找了一棵木棒
藏在身旁。偶尔的声响
会击打得弟弟的影子摇晃。

而大人们披着星光，还要很晚才能
回来，路过祖先的坟墓和那油灯的村庄。

胡须疯长

无视季节命令的生长，多少会
令人难堪。在酒宴上
我终于明白对面的女士，为何露出
一副讶然的表情。
这些无法阻止的生长
蹭蹭蹭地突破了我的面皮
对于它们的到来
我已经习以为常，这个世界上
我们无法阻止的事物太多
胡须是其中一种。
看到一个人被时间篡改是很残酷的
我理解了那位女士
在另一个人的身上体会到的
对于时间的恐惧
她有意无意地盯着我看
仿佛将我一下子推到
摇摇晃晃的老年，甚至误以为
坐在她面前的就是，一具骷髅

南门

南门有很多种
码头的南门，帮派的南门，或者
佛陀的南门。声响、气味
鸟鸣，或者安静的南门
那藏于南门小山的少年时光，涂鸦、性幻想的
南门。决斗的南门。

那年，那破屋与斑驳的墙上
刻下的背着书包的影子，那植物的清香
黄昏落日金黄的南门
斜照着的佛塔。那岁月
那仿佛静止的时光
那经过南门，便没有再回来的乡邻

那孤独发出的巨大声响
在寂静的天空，突然滚过的闷雷
那对新人，和他们最初的性生活
如今他们的孩子
依然住在南门
像多年前的他爬上山顶，俯瞰南门

一个孩子记忆中的南门
那不属于自己的南门，如今
矗立起一座夜总会夜夜笙歌的南门

一根电缆从贵州牵到广州

铝合金导体成分加入
稀土和铁等成分后，这根
电缆，拥有了强大的抗压能力
一路从贵州杀到广州
它怀抱着巨大的热情
点亮了广州街头昏黄的路灯
从火电厂始
经过高山、峡谷、平原和丘陵
在村落上空
俯瞰成堆的坟茔和灌满垃圾的池塘
偶尔会遇到村人埋新坟
新娘回娘家，仇杀、分尸，
那挑灯夜读的寒门
学子，吟哦白乐天的诗句
从贵州寂寞的山水
到广州繁华街头，一根电缆
像一列满载货物的火车
带去了制度性的电流
它无言、平静
只有在北风吹过时，
才会发出，呜呜的声响。

墓室安稳     
      ——致维庸

当镁条燃尽，临死的面容存留在相框
古老的北京城轻轻拉开了
黎明的大门，一个诗人拥抱着他众多的诗稿
走向了寂灭之地，哦，那杂草丛生的故乡
终于接纳了他的枯骨。

疾病浸入骨髓中的河流
在午夜，总会涨潮，不可避免地
带来童年的沙砾和贝壳
那永恒的乡村牧歌中，田野上的父亲
母亲，和众神。

只是他，诗歌的绿皮火车，将他运载到陌生之地
那迅速成为背景的时光
残景，和几片飘落的树叶
即将被大地轻轻抹去
他一样，被大地除名，却永活在
和他一样，患着疾病的人的心中

那墓室应该是安稳的，胜过了四十年
经过的苍凉时代，和尚残喘的我们。

注：诗人维庸于11月1日辞世，颇为震惊。翻及在诗生活、风月大地、春台等文学论坛旧帖，维庸兄多有鼓励，而我疏于交流，遗憾不少。斯人已去，抽空读了他的很多诗作，特作一首，兹以纪念。

我们要去森林

带上斧子，我们要去森林
带上我们的女人和乐器，我们要去森林
用斧子砍下木头，搭一座帐篷
给我们的女人唱歌，和她们做爱。
还要带着我们的小女儿，给她竹篮子，采蘑菇
和打野果。经过祖先的坟墓，象群，狮子的领地
一些土著跳舞欢迎我们，在晚上烧起熊熊的篝火
莫名的野虫子组成了合唱队，我们踢踢踏踏，小心地
回到帐篷。森林里据说有女巫
有树精，在月亮落下去后，它们会移动
带着树上的鸟窝，女巫在前面带路
鱼贯穿过无边的黑暗后，它们将在黎明醒来
总是比我们早一步。我渴望啊，我们要去森林
安家，扎营，将一本成人童话写完。

花小月

一定要支持一下

无衣

无衣

还没看完，先推荐，力荐，非荐不可。

莫O0o

这是见面礼么？情诗？我看看。。

花小月

俺忽然觉得水区的水面有所震荡。。。这比小七的地雷管用

罗霄山

原帖由 莫O0o 于 2012-12-3 17:48 发表
这是见面礼么？情诗？我看看。。

不一定是情诗啊，我很久没写情诗了。需要一个人，，，来激发一下，，，。。

无衣

我叫某某来看

莫O0o

慢慢看，这个，，，，，有点长

莫O0o

不知道11看了，会不会腰子疼

罗霄山

原帖由 莫O0o 于 2012-12-3 17:58 发表
不知道11看了，会不会腰子疼

11和腰子有什么关系呢？

无衣

原帖由 罗霄山 于 2012-12-3 17:58 发表


11和腰子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11哪来的腰子，没有腰子，11怎么活下去？

木中巷

就是那某人。。

罗霄山

原帖由 无衣 于 2012-12-3 18:02 发表


没有11哪来的腰子，没有腰子，11怎么活下去？

的确是这样啊，腰子多么重要。

罗霄山

原帖由 木中巷 于 2012-12-3 18:03 发表

就是那某人。。

——到底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