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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零度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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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3-6 23:1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引子
   静若三岁时,母亲就去逝了。
   那一年是夏天,绒花树花开最盛,香气最浓郁,家里也最热闹。静若与奶奶最是寂寞。
   苦命的孩子!老奶妈坐在榕树下的石台上,听着前院迎亲的唢呐声,脸上皱折内为静若储了一些叹息的泪水。
   静若在奶奶的视线下,快乐与地面斑驳的光影嘻戏。
   这一年年末,静若的父亲又为自己迎娶了自己第二位老婆。新娘是由马车拉来的,披红挂彩的马车,是静若见过的最漂亮的马车。
   那年的冬天特别冷。连雪都是父亲的奶妈从院内的石凳上取交给静若玩,那一年的冬天,屋内没有父亲,只有年迈的老奶奶,以及老奶奶的颂经声。
   静若柔嫩的小手,先学会了合掌,能清楚地念出阿弥佗佛。
   就在那一年,老奶奶坐化在蒲团上。老奶奶走了。静若搬进了大妈住的东屋内,东屋很暖和。静若很暖和地长到了十三岁,大妈也寂寞地走了。
   在日本人入关那一年,静若与父亲拜把子兄弟的三儿子项东来定了亲。三年后项东来家来人,迎娶了静若。她成了项东来的妻子,住进了项家楼。
   静若在项家楼内低眉顺眼不多言不多语,成了一位漂亮,文静,能干的小媳妇。
   静若,项家的大少奶奶,给项家带来一种清新的空气。那份清新让很多人受用,项家的老太太特别喜欢静若,在这破败的大家庭中,让老太太生出了一份希望。
   然而,战乱中是没有希望的,一切都在衰败,空气中更多的是一份不安与堕落。随着老太太的过逝,大家庭的和谐终于打破。世事变迁,大少奶奶成亲时排场成了项家村人记意中唯一的亮色,与项家楼一样成了周边几个村庄谈论项家变迁的话题。
   大少奶奶成亲的排场到了全国解放,一些老人在村头上闲聊,看着同她们一样的粗衣粗布,晃着小脚出线在她们视线内,也会回顾一下。这点在丈夫战死后,静若感觉又回到大妈下葬的那天早上,天阴沉沉,生活中的简简单单快乐一下给抽走了。
   静若与两个儿子一家三口住的项家偏房要出售了。项家的房产,全村人无人敢买。
   有一帮外乡人来了。来了就拆项家偏房。静若家院立着,腰挺的很直。
   太太,这门板也拆。
   拆,全都拆。
   静若瞪着母狼一样的眼睛,冲着项家楼像母狼一样的嘶叫着。
   项东伯,静若的小叔子,孩子的亲叔听到院内的对话并没出屋。院内一片狼藉,拆屋的尘土满天飞,院内院外人开始躲避,咳嗽不断。
   项春生记忆就从母亲的狂燥声中有了明确的形象,但他心里并没母亲的内心那种深深恨意,他知道,这下他应该能上学了。一向有好感的二叔没有出屋,但项春生知道,二叔项东伯站到了他的对立面。
   但这都不重要了,母亲所讲的榕树、漂亮的马车、坐化在蒲团上的老奶奶以及发生在项庄村的种种全成为了一种模糊的印记,当项春生随母亲静若回到母亲的二舅家,项春生才真正地长大,那一年,项春生十二岁。
   那年夏天,项春生与弟弟秋生跟随母亲从老家负气出走,来到陌生的关庙村,并没有什么绝处逢生的感觉,首先尝到的是一种寄人篱下的困顿,在二舅家只待了一天,项春生哥俩与母亲一早从二舅家的放农具西厢房出来,二舅家的门锁已落。
   静若面对这门锁,这才真正感觉到无所适从,项春生看着母亲揽着弟弟暗自流泪,二舅软弱,二妗子的无情并没让项春生难过,而他对二叔项东伯恨意就像返青麦苗,一场春雨过更加茁壮。
   日上中天,安静的院落,蛩音像天籁。
   三大娘来了。

[ 本帖最后由 文眠 于 2013-3-9 13:44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13-3-7 15:33 | 显示全部楼层
一、        我家是贫农
项春生的豆腐与泥水亲密地接触了,扁担在他一腚蹲在地上时正好落在他的脚踝上,这下砸的还不轻,他本能地曲起了腿,侧身就倒在雨水里。
娘的咛嘱也没能让脚地的打滑起上什么作用,无论他如何想着保持平衡,如何不让豆腐摔着,豆腐盒子一抛的力量还是把他带倒在地上,面对泥水中的豆腐,他本没有的伤心,泪水和着雨水顺着脸頬都流进了口腔里了。
这两盒子豆腐就这么完了。项春生第一次感觉自己是如此地没用,他看着摊在泥水中的豆腐,停止了哭泣,那豆腐还能收拾起一些,只要自己小心。项春生想着倒地的豆腐脚踝上的疼痛已经感觉不到,他试着爬了一下,脚踝没有什么大碍,虽有点肿涨,但爬起来之后行走也没什么问题,他在找了个积水处洗了一下手,便去处理倒地上的豆腐,他把扣在豆腐上的盒子掀起来,寻了块石头摆在扁担旁,然后才把豆腐盆子坐在上面。
只有一盒豆腐的笼布开了,有多半块豆腐粘了泥水,其它的形状也算完好,但这豆腐都渗了泥水,卖是不能卖了,项春生抓了一块直接塞进了嘴里,他都不及咀嚼,便吞了进去。好香的豆腐,他索性坐在泥水中,大口大口地吞吃着豆腐,直到他再也无法下咽。
吃饱的感觉真好!然后他才小心地收拾泥地中的豆腐,边收拾边哭。
项春生深一脚,浅一脚,一摇一摆地担着担,不时地咧嘴哭上一
声,他在自己的哭声中感觉到自己的底气十足,担子也轻快了不少,脚下到有些许的力气。
项春生看着母亲一扭一扭去向自己奔来,他曾有的那一丝委屈也没了,他只担心扭来扭去的母亲可别向自己起摔在泥地里,心吊着只到母亲安全地抓住自己的胳膊。
静若与儿子相互地扶持着回到家里,这是一间八九平米的小南屋,一张土坯垒的床,床上的席到是七成新,席上坐个小男孩,背靠在墙边的被子上,单薄的被子虽然破旧,料子却是丝绸的,床头上有样式考究的木箱子,枣红柒虽然脱落,显露的暗红的底子十分平滑。床边有个土瓮,土瓮上放个案板,案板边有个小灶台。
项春生在母亲的帮助下,两个豆腐并排地躺在南屋中间,娘俩这才依靠在床梆前,看着盒子的四角有水流出,水有混黄,但潮润的空气却弥漫着豆腐的清香。
项秋生摇起了小手嘴里伊伊呀呀地叫着,看了一眼弟弟的项春生,又看了一下母亲,便弯腰从灶台上取了个土碗,从豆腐盒内挖了碗白生生的豆腐,送给弟弟吃。
静若取了床头上的破布在大儿子的花脸上擦了一把,对儿子说:我们取点好的,给你三大娘送点豆腐去。娘没用,连个窝也没能保住,多亏你三大娘仁义,不然我们娘仨连个住的地也没有。
妈,给老五舅家也送点。项春生起身去取门边立着的扁担,对娘说:我这就挑担水,洗洗这豆腐。
静若看着转身出门的儿子,回身上了床,秋生抱着的土碗已空,正用舌头舔着碗边,她没去管床上的儿子,直接跪在木箱子边,从衣襟内口袋内取了把小钥匙,打开了木箱上的铜锁,手便从折叠好的衣服的空隙中探到了箱底,静若摸到布所包裹的东西,硬硬的,圆圆的,是银元,她从拆了老家的门板之后,对自己有着一双小脚的女人来讲,一下主宰了她所有的心智。
三嫂惠英说,村里要划成份了。静若摸着手中的银元想,我家也是贫农。

[ 本帖最后由 文眠 于 2013-3-7 16:0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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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3-7 15:35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黑芝麻 于 2013-3-7 09:44 发表
静若母子悲苦命运会怎样。

期待!

谢谢版主置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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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3-9 13:09 | 显示全部楼层
二、        一枚炸弹
两夏对接,项春生一家三口在惠英家的南屋里住了近一年,惠英家的住房其是春生姥爷家的豆腐坊,惠英男人也是死于日本人的轰炸,这是静若出嫁第二年的事了。春生的姥爷一大家人只剩了二舅一人,二舅之所以逃过那一劫,也与二舅妈文月有关。
二舅妈文月是二姥姥的随嫁丫环,文月模样俊俏,但性情怪戾,并且颇有几分心机,春生的二舅文弱,老实却是母亲静若的唯一的亲弟弟,正好是她拿捏的上好对象,主事的二姥姥也随顺了文月的心思,有意撮合,文月这丫环自然在姥家有有张扬的本钱。日本人的飞机轰炸之前,柳家村最大的户主柳宁国,把家人全都集中后庭静若以前住过的那处院落,腾出其它的房屋供县武工队的队员及伤员入驻。
柳家村地处武宁县南四公里处,由武宁县延出的官道至柳家村分出三路,再南向是李楼,向西三十里便是项家庄,即春生的老家。东边是新挑河,日本人的飞机本是去轰炸武宁县城的,文月刚带春生的二舅进了新挑河边的豆腐坊,一架飞机便轰鸣而过,等他们出来看时柳家祠堂就冒起了一道亮光,随后是一声接一声的爆炸声,随后,村里活着的人涌了出来,逃向新挑河边柳树林,透过豆腐坊的木窗棂,就看着飞机一掠就放一个个条的黑东西,只奔人多的人而去。
二舅结婚时,母亲静若随父亲项东来在柳家村第一次看到了日本人,远远地站在路边,她躲在丈夫的身后,看着一队日本人从眼前经过,丈夫说:看到日本人时第一时间就是站着不动,一跑日本人就开枪,那天,到是平安无事。
二舅的婚就结在项春生第一天来时那几间完好院落里,文月认为这出院是柳家的象征,决不能允许,一个外人再进入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静若虽然是文月的小姑子,但嫁出去就不能算柳家人,静若看到自己的二哥木纳地低着头,招呼自己都要看媳妇的眼色,自己投奔二哥的决定,真得让自己陷进了困境,项伯东做法与自己的嫂子文月又有什么不同,自己别无选择,柳家庄毕竟是自己的生地,根在这儿,一定能接地气的。
既然做出接受的选择,就有承担你接受后的后果;选择的勇气,当你承担了你选择的一切时,你自然便有进一步选择的勇气。
是三嫂惠英给了自己娘仨一条生路,静若选择了一个下人的住处,作为一个寡妇,静若感觉自己才真正是一个下人,特别是在柳家庄住了这一段时间之后,如果没有三嫂惠英提供的住处,虽然这住处本也自家的,但物是人非,自己一家的生活还要靠三嫂惠英的帮衬,没有这一月一盒的豆腐的经生,静若一家真难坚持到现在。好在柳家庄有自己的长工老五家在庄里掌事,自己一家三口才算安顿下来,分了地,成分也定了下来,细看来,自家处境比哥家还要好,日子虽然清苦但心情要比嫂子文月要好,看来这成分也是积了祖德的,日本人的炸弹,公公的大烟膏,虽然带走了他们的命却带给了静若一种新的光景。
项春生担着挑子从家里出来,天已经放晴,地面的积水漂着细长的柳叶,青碎的绒花树叶与粉色的花,泥泞碎了地面的一切。
新挑河边一下热闹起,多是戏水的孩童,春生看到欢闹孩子外边表哥水生局被老五舅家的小三推嚷出局的局促与无奈。
一夜的雨水让新挑河变的狂燥,水流裹着上游的树枝杂物翻滚而下,有孩子捞到鱼,河堤多处有塌方的地方,对岸一棵腰粗的老柳树倒在了河水里,突然有孩子叫了起来,河边塌方出露出一个带翅水桶一样粗且黑乎乎的东西,小三叫了起来,炸弹,那是炸弹。
一个孩子在前面跑着,老五舅摔着一个空着袖着的膀在泥地里,扑扑查查地追着,嘴里还自言自语的,炸弹,那来的炸弹。
真是炸弹!老五看着一大块堤土滑进了河水,那个一头扎进土里的黑乎乎东西很硬琅地朝天撅着。老五本能抓住了自己空空的左袖,大喊了一声,全都闪开。
这是颗哑弹,从泥土里露出来,被雨水一冲还十分地油亮,老五怔立在河床上,眼迷离起来,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种呼啸而过的声音,河边一头老柳树头瞬间飞出,一枚炸弹生生把树炸开,胳膊一痛,一个膀边飞了出去。老五看到了自己的胳膊划了一个漂亮的弧线,就一条飞出河面的大鱼又一头扎进水里。
老五那扑到的瞬间感觉,让他现在还一抖,脑子里全是血肉翻飞的境像。
项春生只打了少半桶水,边跌跌撞撞地向家跑去。

[ 本帖最后由 文眠 于 2013-3-9 13:1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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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3-11 17:44 | 显示全部楼层
读长篇小说,历史的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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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3-11 23:57 | 显示全部楼层
小说啊,听名字就来了 。标记再读,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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