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

耿却

窗外喜鹊的欢叫，把我从晨梦中唤醒。昨夜睡得很晚，本想趁公休日的早晨多睡许时，可这喜鹊沙哑的歌声，却也令我几分怡愉，没有了睡意。于是，便起身穿衣，步出轩门，那挂老钟的足音和家人的睡声，都被我轻合的门扇关在房里。我便漫步踏进这北国七月的境壤。
这是一个染着薄雾的早晨，微风处，略感一些凉意，却也驱散了久卧的迷蒙。曙光揉碎在晨雾中，掩映着远近的树木和那些起伏的建筑，整个城市的轮廓，像一张刚刚开始的巨幅的素描，等待着画笔进一步的勾勒。
踱步前行，绕过楼房的山墙，生长在我二楼窗下的那几簇藿香草，正当茂盛，阵阵的异香，却也令我陶醉。前些年，在表弟处讨得一株藿香草的小苗，栽在花盆里，置于屋内窗台上，以求其香。谁知这株香草竟能在我窗下的土地上繁衍出后代，并取代了我的盆栽。我和楼下的对家及几个邻居的人，经常采撷了这藿香草的叶子为烧菜的作料。
其实我本来并不知道这种植物的学名是称作藿香的，我和周邻的人们都把她叫猫把，后来查了有关资料，才知其学名。猫把这个俗称，大概都是继承了老辈的叫法。
童年时，在姥家的后院里就生长着几簇藿香草。由于年幼，所玩耍之范围，也不过房前屋后，终日都要围绕几簇藿香草嬉戏，并且每天的进食，也多有以藿香叶炸酱为副食的一种，或也有把其晾干的茎叶作为煮菜的香料。在我童年生活与放玩的空间里，总是沉浸这种草的香味之中。所以，活过这几十年，我对这种植物有着一种浓重的怀旧情结。在离开姥家的几十年，即便是城里也到处都是野草，而我却很少见到这种香草。那次在表弟家小聚，又闻到这种草香，一时间，我竟然有如重返故里的冲动和感慨。
“篱落疏疏小径深，树头花落未成阴。
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
——在藿香草的味道里，或许融入了当年旧屋里的一份古朴，融入了儿时玩伴们的一份喧闹，以及姥家门前那条老街的一份泥香！
雾色已退去了许多，东天已绽放了红色，在这七月翡翠般的城市上罩了一层光艳的霞帔。麻雀们在叽叽喳喳地争论着，大概是对这诗意的朝霞有着不同的感叹；几只燕子划空而过，用撒欢的翅膀宣泄着自由生命的礼赞；拥挤在空地处的小草也在竞相舞动，只怕被忽略了她们的妩媚；那棵嶙峋的老槐又悠荡着盎然的树冠，与千枝万叶一起昭示着这夏日早晨的盛仪。
遛行于街区小路，身边不时有晨练之人奔跑着经过，忠实地履行着生命赋予的义务；偶听几声小贩的叫卖，其中也有外乡口音的叫啸，让你弄不清他们之所卖，但那声调却也别有几番韵律……
在住宅楼之间有花坛与树木错落有致的排列，也偶见几处花坛以外用木棒围起的私家小园，或种上三两畦黄瓜豆角，或栽几棵红枣山杏，给这里的街区平添几分农家景色，也显示了城市居民的一份勤朴和陶冶性情之心。
我少年时家里也有一片菜园，可比这里的小园大得多，当时这个城市的居民很少有住楼房，在平房住宅之间的空地，人们按照自家住宅的宽度，将这些空地划归为各自的菜园。
那时，人们的生活水平可不比现在，种菜只是为了填补生活，省下几个买菜钱可另做打算，只求日子过得宽裕一些。——可孩子们哪能完全懂得大人们的心意，只恨每日园中的劳作耽误了玩事。
除了种菜，有的人家也在园里栽种一些桃杏或葡萄等果树，这也是我一般大的孩子们最的上心的事，附近哪家园子里有些什么果树，有几棵，便是如数家珍。也有因偷了果子被人家找到家里而受到父母的责罚。
记得一年的春天，街坊一家为葡萄剪枝，听说那剪下的葡萄枝条插在土里就能栽活，我便讨得几枝插在自家园里。开始时为其浇水施肥，还算得勤快，但那葡萄长大以后需要水量极大，需每日挑水浇灌，我便渐渐失去了耐性，不愿再去侍弄那几根破藤。但此时那葡萄早已是家里的宝贝，哪里还是我说了算，只能按父母定下的规矩，每日为那些葡萄和蔬菜浇水，但心里常常也是愤愤的。
成人以后，渐得持家教子之道，才懂得父母的那种为家为子女倾尽心血的拳拳之心。如今父母都已去世多年，不知从何处能再对他们尽我的一点孝道，或让他们感觉到蓄积在我生命里的谢意！
“篱落未经霜，林园尚吐芳。
豆花连豆角，榴朵映榴房。”
——菜园，被珍藏在少年的记忆里，是那一片绿色，在我的灵魂里点缀了一抹恒久的靓丽。
太阳在万物的等待中隆重地升起，以她瑰壮的光芒涌起一个举世盛典的高潮。远处一座座的高层建筑，在晨光中与绚烂的霞绮辉映，分不清楼间彼此的远近层次，只见了一些伟岸的影子；耸立在近前的一座巨型天线铁塔，以岿然的身姿给这幅日出的图画添上雄浑的一笔；不知谁家的少年吹起一管清亮的笛声，诠释着这个时刻的曼妙和炫美；一阵喜幸的爆竹骤然响彻天穹，定是又一对新人披着第一缕阳光步入了结婚殿堂。
上中学时曾和同学在一艘渔船上看海上日出，并且留有一张照片。由于当时只想把日出作为背景来取景，不懂什么逆光效果，结果在照片上只是拍下了日出的盛况，而我和几个同学及船上的其它景物不过是留下了一些朦胧的形影。当时虽有几分遗憾，但那张照片还是被保留了下来。
而今看来，朦胧更能表达一种意境，在诗人的感觉里，这大自然的朦胧是创作灵感的一种动力和源泉。于是，我便在那张照片的背面上写下了这样的字： “——孩提时的梦，大都遗失在遥远的路途上，而没有遗失的一点点，也许是不经意的朦胧一刻，而这朦胧的一刻便在这个世界里展现着无穷的魅力，任时光荏苒，任岁月蹉跎。”
“更事多来见物情，世间常恨太忙生。
花开款款宁为晚，日出迟迟却是晴。”
——我曾经这样狂想：某一天的早晨，我突然被同学叫醒，顺着他们所指的方向看去，一轮红日正从海上喷薄而出。我恍然彻悟，原来我还在那艘渔船上，而这几十年的苟活，不过是刚刚的南柯一梦……

杨望远

雾色已退去了许多，东天已绽放了红色，在这七月翡翠般的城市上罩了一层光艳的霞帔。麻雀们在叽叽喳喳地争论着，大概是对这诗意的朝霞有着不同的感叹；几只燕子划空而过，用撒欢的翅膀宣泄着自由生命的礼赞；拥挤在空地处的小草也在竞相舞动，只怕被忽略了她们的妩媚；那棵嶙峋的老槐又悠荡着盎然的树冠，与千枝万叶一起昭示着这夏日早晨的盛仪。


不同凡响的文字

耿却

谢版主点评！

盆栽菩提

很美的情绪。
盆盆问候楼主！

耿却

原帖由 盆栽菩提 于 2013-4-3 13:25 发表
很美的情绪。
盆盆问候楼主！

谢谢！

[ 本帖最后由 耿却 于 2013-5-26 20:19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