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和树

淘溪

家里最后一棵树也被砍掉了。
      父亲说盖房子碍事，还是出了吧！然后拿起铁锨开始挖，一锨一锨的湿土被翻出来，散发出树根的苦味。忙碌了整个下午我们也没有再说话。直到把树砍倒，父亲开始蹲下身子一点一点的抠去树根上的土块，我在旁边捡起凌乱的树枝，收拾狼藉。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幕，那是父亲和我亲手栽下的树。
      那一年家里父辈们分家，父亲只分得了三间堂屋。灰瓦蓝砖老房子，从屋顶的裂缝间能窥见细碎的阳光，多雨的夏季里，土捶的地面泛出潮湿散发霉味，我们一家大小就在这里落户。
      没过几天我发现了一个惊喜，在门后的角落里，竟然有一颗树苗在倔强的生长，嫩绿透红的叶片向上舒展，像一个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父亲说，这是梧桐树呵，好兆头！还是挪出来栽到窗前吧。我一直诧异于它当初是如何在门后扎根、发芽、成长的，也行是因为老房子闲置已久的落寞吧！它似乎在向我们预示，任何困窘的遭遇都不乏有意外惊喜，生活应该充满期待。
      很长一段时间家人都热衷于谈论它的生长，那似乎是一个温情交融的话题。我们在见证着一个生命的成长，想象着它开花以后的样子，在一天的劳累之后倍感欣慰，老房子也热情洋溢起来。
      日子过的很快，四五年的功夫梧桐树就枝繁叶茂，为老房子擎起了一片绿荫，整个小院儿充满了生机，家里的生活也开始好转起来。父亲慢慢地积攒起来了一些钱计划着盖房子。在房子的选址上，一家人讨论了好久。母亲说老房子太破了，地方小也不够住，应该扒了重盖，盖一座宽敞的大房子。我和父亲却坚持认为，老房子前两年刚修过，暂时能住应该保留，还是先盖厢房。在这件事上我和父亲取得了一致的默契，因为我们心里很清楚，如果重新盖堂屋的话，房子往前伸展就需要把我们亲手再下的桐树砍掉，我们宁愿做出有悖于情理的忍让，来满足自己偏狭的呵护。
      没错！那棵树是我们的，包括绿荫庇护的老房子。我和父亲亲手栽下了一颗温暖的树，然后把破旧的老房子修葺一新，安放了一家人在困顿时的烦恼以及欢声笑语，我们为此淌过汗水，也流过泪。
      但是树最后还是砍掉了。
      这是三年前的事。邻居们一座一座的新房子立了起来，父亲看着自己破败不堪的老房子，再也找不出一个恰当的理由来搪塞自己，家里盖房子计划再次迫切了起来。这就需要把老房子拆掉重盖，包括砍掉那颗在风雨里摇摆，已经成长了20年的树。它的大曾经是我们的骄傲，但当时却演变成了负担，压抑的整个小院儿烦躁起来。
      砍树那天正逢花开，残香满地。

[ 本帖最后由 淘溪 于 2013-6-30 11:40 编辑 ]

圣歆

它似乎在向我们预示，任何困窘的遭遇都不乏有意外惊喜，生活应该充满期待。

圣歆

没错！那棵树是我们的，包括绿荫庇护的老房子。我和父亲亲手栽下了一颗温暖的树，然后把破旧的老房子修葺一新，安放了一家人在困顿时的烦恼以及欢声笑语，我们为此淌过汗水，也流过泪。

圣歆

那颗在风雨里摇摆，已经成长了20年的树。它的大曾经是我们的骄傲，但当时却演变成了我们的负担，压抑的整个小院儿烦躁起来，
      砍树那天正逢花开，残香满地。

圣歆

以梧桐树的生长隐喻人的情感，生活的情愫，全文脉络清晰，叙述中满带哲思，不乏动人之处。我也很喜欢梧桐树，而老房子却是现实的，必须有抉择，收笔简练深蕴。优秀的散文！

淘溪

圣歆

原帖由 淘溪 于 2013-6-30 08:36 发表